音楼听见自己心跳得砰砰作响,刚才险些磕着,真把她吓个半死。她开始哀叹那只灯笼,离家还有段路,没灯照道儿可怎走?他手指越收越紧,有股咬牙切齿狠劲,几乎要捏碎她肩胛骨。她咝地吸口冷气,“厂臣……”
“累,歇会子。
趟门,结果回来看,屋里兰花还被人搬走。他怕惹出她心事来,也没敢多言,换副轻松口气道:“这回娘娘南下,想去哪里只管同臣说,泊船上岸四处逛逛,花费不多少时候。”
她轻轻地叹气,“嗳,想这也是唯机会,还是要谢谢厂臣,运道好遇见您和皇上,捞条命,要不这会儿坐在坟头上看风景呢!”
他笑起来,“娘娘倒是会调侃自己。”
“要不怎样?”她裹裹披风道,“如果样样计较,早把自己给折磨死。”
他们走还是来时路,天桥离提督府有程子,走通衢大道敞亮是敞亮,可是绕路,要多行盏茶功夫。原路返回是最近通道,条斜街兜转过去,脚程省下半。
去时兴致高昂,路上话多,心思也分散,转眼就到。回来时候沉淀下来,步子有些重,不怎爱说话,沉默着走段,进胡同,两边是灰瓦灰墙四合院,座连着座,院门紧闭,灯光照过去,门上红漆斑驳。白天和夜间有两种截然不同风致和心情,音楼往道旁看,之前下四十多天雨,好些门对子都掉颜色,被水浸泡过轮,变得淡而苍白。
“都成这样,怎不撕?”她转头问他。
他说:“对子不能随意揭,就算残破也要到年三十,换上新才能取下来。”
又是无言,胡同里转角重重,渐渐行至最窄处,不由有些紧张,预感会发生些什,心里七上八下。寂静夹道里只有他们脚步声,步调致,像同个人。本来应该错开些,前后走更容易通过,可两个人都没有要停下意思。越走越挤,墙脚还有堆放杂物,几乎是肩抵着肩。好几次触到她手,每碰撞次就叫他心头重重跳。他突然渴望起来,究竟怎样平息他不知道,只知道浪高千尺,不可遏制。他想牵她手,这个念头始终贯穿他思想,可是现在又不够……到底想如何?他打算对这个皇帝钦定女人如何?同样身不由己人,莫非生出惺惺相惜情义来?
她终于绊到只篾箩,人大大地踉跄下。他也不知怎想,丢灯笼两手来扶她,是乱方寸还是借题发挥,全然不重要。她保持住平衡,然而那只灯笼毁,热烈簇火光熊熊燃烧起来,就像昙花,转瞬又枯萎凋谢,周围陷进黑暗里。他闭闭眼,手却没有从她肩头挪开,反而捉得愈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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