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底,滴水成冰天气,西北风呼号起来没日没夜。头天睡下去还是月朗星稀,第二天推窗户已经是白雪皑皑琉璃世界。
音楼倚在炕桌上看彤云写来信,她在别院学字,歪歪扭扭写得不甚好看,但是勉强能看明白。满纸都是对主子思念,又说孩子境况,说肚子大起来,这阵子长得飞快,站在那里低头看不见脚。
屋里供炭
桶抬抬下巴,“今儿怎又重抄旧业?”
她缩脖儿笑道:“眼下不当差,闲着不知道干什好。”
“是个闲不住人。”他道,“你身边婢女是信得过,叫她们伺候着,自己小心身子。也不瞒你,原先是打算处置你,是你主子好话说尽求饶你,但愿她这个决定没作错。你才过门,不能下子凭空消失,在京里逗留个月,然后叫人送你上庄子里待产,生完孩子再回来。毕竟是老佛爷赐婚,人说没就没,万问起来不好交代。你记着,你能活着全赖你主子,忠仆历来不会受亏待,可要是耍花枪,叫知道,你下场比月白惨万倍。”他站在灯火下,白净脸孔看起来有些瘆人,睨着眼问,“至于孩子,你有什想法没有?你要是想让他认祖归宗,宫里有是嫔妃愿意装怀孕替你认下这孩子,究竟怎样,全听你意思。”
彤云脸上有怯色,嗫嚅道:“奴婢绝不敢有这样想头,主子留着奴婢已经是顾念咱们主仆情儿,把孩子送进宫,这不是要主子命吗,绝不能干这样事儿!”她咽口唾沫向上看,“奴婢和主子说过想把孩子打掉,主子念咱们可怜没答应。督主眼下替奴婢拿个主意吧,督主说怎就怎,奴婢全听督主。”
果然是个聪明人,很懂得生存之道。落在他手里可不像在音楼身边可以讨价还价,他刚才说送孩子进宫不过是试探,只要叫他看出她有丝攀龙附凤心,必定连骨头渣子都不能剩。
还算满意,他慢慢点头,“既然音楼想让你生,那孩子就留下吧!还是那句话,好好颐养,孝敬主子要放在心里,光凭嘴上说没用。往后自称奴婢习惯也要改掉,毕竟身份不样,万叫外人听见不成体统。”
他这口吻简直叫人害怕,彤云瑟缩着道是,“那奴婢……,往后在督主跟前伺候吧!答应主子照料您起居。”
“不必,身边人用得称手,你如今身子沉,保重自己才是当务之急,旁概不用过问。”他转身朝门上走,走几步顿下来吩咐,“别在外头晃悠,万有个好歹,没法向你主子交代。”
彤云蹲身道是,目送他出院子,忙快步进屋关上房门。
后来日子很平静,两个多月时间,眨眼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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