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虫鸣阵高过阵,陈晚随意瞟眼表盘,登时吓跳,竟然七点多。
脚下步伐加快,渐渐小跑起来,夜晚山风带着些许凉意掠过发梢,吹动轻薄T恤,夏天风,在此刻有具体形状。
“回来,六儿回来!”周梅站在院门口眺望数遍,颗心提到嗓子眼,总算看见高低两个人影,连忙迎上去,“怎这晚?”
“纺织厂事比较多,坐末班车。”手臂传来周梅掌心温度,陈晚耐心解释,“今天晕车有点严重,山哥带去卫生所请德叔按穴位。”
“幸好大山去接你。”进堂屋,周梅借着灯打量陈晚脸色,“饿吧,去把菜热热。”
“试试。”许空山松开陈晚,左手捏着圆底,右手拧,清凉油啪地从他手上飞出去,在地上弹两下,然后骨碌碌滚远。
许空山跑两步将其捡起,擦去上面灰尘揣进裤兜:“怪,还晕吗?”
“不晕。”陈晚焉哒哒,像霜打茄子,但确实不怎想吐。
陈晚晕车症状持续到卫生所,德叔替他揉几个穴位,边揉边给许空山讲解:“头上这个百会穴,还有手腕上内关穴、手背上合谷穴,用指肚按,手劲轻点。”
德叔力道恰到好处,三个穴位按完,陈晚果然舒服许多。
吃饭档口,刘强来趟,他收拾好明日东西,特意给陈晚知会声。
“大梅,家里事就麻烦你们多照看。”清晨,刘强妈锁上门,将钥匙交给周梅,刘强则背着行李,手扶着他爸。
当年住三户人家小院,进村刘家点烟火气。许家那边荒草蔓蔓,瓦片跌碎在屋檐下,被野草盖过,长着尖刺龙牙草与茂密藤三七顺着墙爬上屋顶,失人气房屋,以摧枯拉朽速度破败着。
陈晚
“跟公社提,叫他们派个人来接班。”德叔喝口茶,语气仿佛在说件寻常小事,“人不服老不行,这胳膊腿是跑不动,万遇上急病,容易误事。”
德叔原先属意人是许空山,然而许空山进城有新前途,他不能把人拘泥在小山村,找人接班是迟早事。村里卫生所是用老房子改,墙体裂缝房顶漏雨,理应整体修缮番,索性借此机会块上报。
“挺好。”许空山早有此想法,担心德叔不同意,直压着,“等交班,师傅你去那住吧,反正不常在家,你挨着陈叔他们,也好互相照应。”
“不用,在这住习惯。”德叔开始赶人,“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老头子遛得动,照应啥照应。”
被德叔半赶半送地出卫生所,陈晚朝许空山无奈摊手,老人家犟脾气,他们除顺着捋,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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