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他只是感慨地回答道:“浪漫事儿倒真没有。
这位逐渐走向油腻中年男人松松勒紧啤酒肚裤腰带,又喝杯白酒。
宴请人投他所好,知道他曾经在内蒙下过乡,特地弄来闷倒驴。
其实吧,崔国富这知青当,挺没意思。
他心眼多,嘴巴甜,办事机灵,其实也没吃多少苦头。
刚开放高考那会儿,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学习料。后来想办法回城当个技术工人。
崔国富大松口气。
他是生怕宁馥读书读傻,不乐意参加这种看上去没啥意义联欢晚会。
毕竟在整个图拉嘎旗热烈欢庆状态下,宁馥这个得状元当事人也显得太冷静点。
宁馥笑着斜睨他眼,“又不是机器人,有血肉、有感情。要写首歌颂月亮爱情诗歌,来给你证明下是人类吗?”
崔国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把心里想都当着宁馥面说出来!
缩脖子。
不知道为什,平日里从不见宁馥发火,可只要她想,她和和气气语调和她那比花朵儿还善漂亮脸,可以有种非常强震慑力。
“又不是嫉妒你!罐头还是跟杜清泉块给你买呢!”他给自己辩解道:“说是别人……”
这位仅次于马二婶图拉嘎旗八卦大王神秘兮兮地压低音调,凑近宁馥道:“梁慧雪也病!”
他看眼宁馥,仿佛宣布什重要机密样,略带得意地道:“那天叫徐翠翠好顿打回去就躺倒,有人说是气,也有人说她就是没脸见人,反正好几天没见她影儿。”
改革开放以后,他又抓住机会下海经商,现在也是个略有身家商人。
勉强称得上成功人士。
他其实也很少和人提在图拉嘎旗那段日子。
今天不知怎,或许是酒劲上头,或许因为这酒是草原酒——
崔国富开始回想起以前很多事情,它们就像电影那样,幕幕划过脑海。
他假模假样地打自己巴掌,然后马上溜之大吉。
反正任务完成!
*
多年以后,在饭桌上,企业家崔国富被人问起他知青岁月。
“你们那会是不是很苦啊?有没有发生什浪漫事?”
她感慨地点点宁馥桌子病号慰问品,“你说说,样是生病,这待遇区别,她能不嫉妒?心里酸得能泡腊八蒜啦!”
“梁慧雪以前是咱图拉嘎旗知青里头文艺尖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崔国富摊摊手道:“咱联欢会负责人本来是她呀!是因为她说病,书记才叫接手过来嘛。”
“书记可说,你这个状元定得出个节目!”
他扯半天闲篇,才终于说到自己真正目上。
宁馥也不扭捏,“唱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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