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像是在莽莽雪山中待千年,终于重新回到人类社会样。
——看见个电灯都有点激动,瞧见厨房冒着气蒸锅更是要热泪盈眶。
虚弱又受惊老汪回去就瘫倒在床,连说话力气都没有,只双眼睛还勉强睁着,跟着宁馥动作稍微转动下。
宁馥坐小马扎上脱鞋脱袜子,在行军床沿上磕她靴子,股融化雪水从靴子里滴在地上。
老汪看见她脚上磨全是血泡。
李小荣羞赧地笑,“待得住。”他这回说话要实在多,“要来当兵就要听命令,待不住也要待,不能当逃兵呀。”
“不干,也有别人要干。”年轻士兵说道:“干就要干好。”
他怕宁馥不相信自己真诚,加上句,“其实也挺想玩游戏机。”他兴致勃勃地给宁馥讲自己以前玩过游戏,玩得多厉害。
“但是现在在做更厉害事情。”
他吃完包子,提起桶跑去集合。队伍很快要返回,否则天黑下来后路就不好走。
小荣拎着油漆,拿个小刷给界碑上字描遍,然后就蹲在旁边掏出自己干粮。
为方便携带,巡逻组拿都是蒸好包子,肉、菜、主食正好能凑块吃。不过在这种天气下,包子从屋里带出来时还冒着热气,现在已经冻得跟石头块儿样,要用自己嘴巴温度慢慢抿,抿得差不多才能嚼,否则口咬下去那就是和自己牙口过不去。
经过刚才惊变,李小荣瞧宁馥眼神儿都变。
之前看她时脸红,是面对漂亮姑娘少男心作祟,现在看她还是脸红,就纯粹是被冻出来。
小孩儿眼里已经全是膜拜。
“原来你也是人啊。”他躺在床上进气少出气多。
“废话。”宁馥笑。
越过雪山,穿过冰涧,日复日沿着边境线漫长地行走,带桶红油漆,三个冻硬包子。
这就是他使命。这就是他们职责。
人生总有某个时刻,需要坚守自己决定。个说“这就是,这就是选择”时刻。
李小荣这个时刻,他十八岁青春,被同时记录。
路有惊无险地回到哨所,这天心情大起大落加上跋涉疲惫,所有人都在看到风雪中哨所灯光时都觉得浑身松。
他悄悄问,“你是不是练过?”
宁馥也悄悄答:“没有,只是天生比别人力气大。”
两个人像有什默契样齐笑起来。
再说话就放松多,宁馥边抿着包子馅儿里冻得跟钢丝样粉条,边问他,“在这地方当兵,待得住吗?”
他才十八岁,年轻人正爱玩,对花花世界正充满好奇和憧憬。嘴上虽说是报效国家,可在这大雪山里哨所,他怎可能不无聊、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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