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思瞥他眼:“以太傅如今身体,还是安心静养才好。”
“生老病死,世人终有这日。”陈景喘口气,又笑道,“更何况,这身体若是养好,岂非是叫圣上为难?”
这些年,外人看起来是君贤臣忠,但陈景比谁都清楚,裴承思早就想要他命。
早在二十多年前,陈景扣响那书生门,拿晏家血仇刺激、拿权势来引诱他,推他走上这条根本不属于他歧路开始,就料想过兴许会有今日。
只是时也命也,别无选择。
听到这清冷声音,雁书忍不住循声望去,只见角落站着个身着劲装女人,打扮干净利落,呼吸很轻,看便知是练家子出身。
她方才进门时,竟压根没留意到那里还有人。
“裴琮,”圣上漫不经心道,“回府好好反思去吧,没朕允准,就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裴琮听出这话意思,腿软,跪下去。
见他瑟瑟发抖,与先前在临江楼那趾高气昂模样判若两人,雁书不由得幸灾乐祸,险些笑出声来。
旁陈太傅,稍稍松口气。
“你二人是为何事起争执?”
裴琮早在路上就拟好对答,听圣上问起,立时将那套冠冕堂皇说辞搬出来。
他将事情撇得干干净净,尽数推到雁书身上。
“你这分明是颠倒黑白!”雁书气得眼都红,下意识望向高位上皇帝,“圣上不要信他……”
“朕这些年身居高位,看得多,渐渐也就明白太傅当年苦心孤诣……”裴承思按着心口,竭力抑制着咳嗽,“只是朕应当也活不多久……”
他不会动陈家脉,以免引起朝廷动荡,但终归无法饶过陈景,就如同无法放过自己。
“不看着你死,终究意难平。”
“圣上英明。”雁书真心实意地恭维句,行礼告退。
众人退去后,宫殿之中只剩君臣二人。
陈景悠悠开口道:“前些时日见她,臣就觉着,她模样与那位很像。今日再见,才知道,连性情都差不离。”
都是样“爱管闲事”,不知天高地厚。
不同是,裴承思从前没能护着云乔,叫她四处碰壁,失望至极。而到今日,他终于能轻而易举护好看重之人,但终归是晚太多年,旧事无力改变,只能聊以慰藉。
话说到半,她才意识到自己此举不妥,又忙不迭地低下头。
圣上却并没计较她御前失仪,反而笑道:“不必怕,你只管说就是。”
雁书定定神,五十地将事情讲明。
裴琮还想着争辩,圣上却压根没再给他开口机会,只道:“小禾,你来说。”
“奴婢奉命在周遭巡视时,亲眼所见,这位姑娘并未有半句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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