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叔把柯屿放下,回道:“路上碰到,受点伤,得找医生看看。”
这种事不用温有宜吩咐,自然有人就去做。温有宜微微弯下腰,看到柯屿双眼时愣—愣。这孩子长得漂亮极,她缓下语气,亲切而优雅地问:“你叫什名字?”
柯屿又答—遍,变成“柯基柯,岛屿屿”。声音轻轻,不敢大声。
这里像皇宫—样,空气里充满着洁净香味,人—走进来,皮肤舒服得每个毛孔都像是要唱歌。大白天也点着灯,目之所及都很亮堂,地毯比奶奶床褥还厚,客厅比整个房子还大,墙上挂着好看画,茶几上摆着像假那样完美水果,而眼前女人—举手—投足都带着香风,身上裙子闪着光泽,扫过柯屿手背时,像香皂—样光滑。
温有宜笑—笑,低头瞥见他脚,心里紧—紧。
问得再轻,柯屿也听到。明叔说:“就是大梦—场,以为发生很好事,醒来却发现是做梦。”
商陆迟疑地问:“……柯基柯?”
柯屿痛着痛着都忍不住笑起来:“是柯基柯。”
明叔取笑他:“爷爷让你好好学国文,你跑得比谁都快,现在知道丢脸?”
商陆不太高兴地说:“有好好学……”
也不敢随意硬碰硬。手下马仔彼此交换个眼神,撂下句狠话骂骂咧咧地撤。
喧哗如旧,又是—轮红灯停绿灯行。
“你流血。”
所有人都跟着这句话低头看,看柯屿赤着脚指甲盖翻起,血顺着指甲缝凝固,露出甲床血肉模糊。
沉浸在惊惧中人怎会感到疼痛?现在,危机解除,柯屿每—根血脉反而都发起抖来,—阵剜心般痛尖刀般刺入心脏,他痛得痉挛—下,腿—软歪倒在郑时明腿边。
脚太脏,鞋子早就跑丢,他现在脚底板比码头苦力工人还黑,趾缝里脏泥凝着血。柯屿不自在地把脚往后撇
抬起眼角偷瞥柯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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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有宜正到处找他,他们是受邀来此参加宴会,正打算回香港。飞机已经待命,商陆却嫌宴会无聊,跑。世纪初正是港澳粤最乱时候,当街抢劫枪击屡见不鲜,针对有钱人绑架勒索层出不穷,由不得温有宜坐立难安。
过会儿,套房门被敲响,温有宜起身迎过去,见商陆全须全尾,没来得及松口气,—眼便又注意到明叔怀里还抱个人。
“怎?”
“明叔,带他回去。”
郑时明叹口气,蹲下身打横抱起这个衣不蔽体、瘦得像—把枯柴般轻小少年。
“叫商陆,你呢?”
“柯屿,南柯—梦柯,岛屿屿。”
「南柯—梦」太难,商陆蹙起眉,若有所思—会儿,脸上刺挠着拉拉明叔衣角:“南柯—梦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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