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这辈子都会一直喜欢的人,如果拍好了,那就是一辈子,如果拍不好,”商陆无声地笑了笑,“胶片的好与坏,并不会影响那一秒和之后无数秒的真实世界,所以如果我这张胶片拍不好,那他也还是他,他还是会好好的。”
柯屿始终坐着,眼睛看着荧幕,那点光将他的侧脸勾勒出一线,符合商陆的全部审美。如果商陆要撰写一部《美学概念》,那么副标题便是「柯屿」。
“你这一辈子都会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呢?”柯屿最终问。
商陆盯看着他的脸:“他很漂亮,脸部的骨骼走向立体流畅,脸上的脂肪薄薄地贴着,包着骨头,给了他一种秾纤合度的美,他的鼻子最漂亮,但不突兀,初次见时,会觉得有些冷峻,难以接近,但从人中到上唇,有了点温润的弧度,这段弧度让他看着倔强又脆弱,笑起来时又很天真。因为他总是自己出神,聊着天的时候出神,聚餐的时候出神,吹风的时候出神,所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看不透他,也抓不住他,他比风还难留住,但是世界上总有人想留住风,”
商陆两手揣在兜里,因为姿态松弛的原因,剪影中背部微躬,他停顿着,等待影片中香港出租很快地划过,继而才说:“堂吉诃德和风车搏斗,有人想留住这阵风。”
屿是看过的,玩胶片不比数码,繁琐得多也精致昂贵得多,讲究的是个独一无二无法复刻,而且也无法后期,是诚实的记录。如果不是裴枝和说起,柯屿根本不会发现里面的那些字母玄妙。
商陆转刻成了数码,母带自己保留着,数码版就在影音室的架子上,柯屿进去找了出来,关门关灯,在荧幕的白光中一言不发地看着,等“d”这个字母出现在画面一角时,他想起来了,当初他一直在想,商陆为什么要单拍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单独的字母,构图固然好看,但难道里面有什么隐喻?
如果枝和为真,那么这份细碎的隐喻居然是爱情。
居然是爱情。
影音室的门被悄然退开,从缝隙中,室外的白光连同一个高大的人影一起漫步而入。柯屿头也没回便知道是商陆,心忽然就悬了起来,以至于腰板都打直了。
柯屿说:“喜欢这样的人很辛苦。”
商陆点头承认,声音里有笑意:“的确,我
“怎么突然想起看这个?”
“没什么,随手翻到的。”
商陆站着陪他看了会儿:“胶片很有意思,对于胶片来说,是一生一秒仅此一次,是落子无悔,所以能拍胶片的导演一定拥有很强的人格和魄力。这种魄力不是说我一定要拍好,而是如果拍得不好了,失败的印记留下,他也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这样的失败和遗憾。”
这真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少年所说出的话。
“你的胶片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