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磨石县客运站的站台,望着被雨淋湿的马路。巨大的货车发出怪响从快车道飞驰而过。大雨倾盆而下,雨点似乎就要穿透她撑着的伞。
她不再年轻,也很难说得上是美人,不过她的颈线算得上优美,而且有着温厚的眼神。她化着自然的淡妆,白色的半袖衫既干净又没有一丝皱痕。正是因为这种能够让人产生好感的端庄印象,所以大家才没有注意到她脸上渗透出的淡淡忧伤。
她瞪大了眼睛,只见等待已久的公交车终于由远及近地开了过来。她走到路边,伸出了手,飞驰而来的公交车减缓了速度。
“去祝圣精神病院吗?”
中年司机点了点头,示意她上车。她付了车费,寻找空位时,她看到车上的人都在注视着自己,人们仿佛在猜测自己是患者,还是家属。她习惯性地避开了人们满是猜忌、警戒、厌恶或好奇的视线。
收好的雨伞还在滴水,早已被雨水浸湿的公交车地面散发着光溜溜的黑光。由于雨伞未能遮住瓢泼大雨,她的上衣和裤子也淋湿了一半。公交车加速行驶在雨中,她努力保持平衡朝车厢最里面走去。她找到两个并排的空位,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然后从包里取出纸巾擦去了车窗上的雾气。她以长期独居的人才有的坚定眼神望着拍打在车窗上的雨珠。公交车驶出磨石县后,道路两侧便出现了六月尾声的树林,笼罩在倾盆大雨中的树林好比强忍着咆哮的巨大野兽。当公交车驶进祝圣山,路况也随之变得越来越狭窄弯曲,被雨淋湿的树林也因此显得越来越逼近了。三个月前,发现妹妹英惠的地方应该就是那座山脚的某一处。她望着一棵棵在雨中摇摆的大树,当想到或许在山脚处存在着黑暗的空间时,便将视线从窗户上移开了。
据说英惠失踪是在下午两点到三点的自由活动时间,当时只是乌云密布,还没有下雨,所以跟往常一样轻症患者可以到户外散步。下午三点,护士们确认患者人数时才发现英惠没有回来,而那时开始飘起了零星雨点。医院进入了紧急状态,院方迅速拦截下过往的公交车和出租车。失踪患者无非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已经下山逃往磨石县的方向;另一种则是干脆躲进了深山里。
临近傍晚时,雨越下越大了。由于天气的关系,三月的太阳早早地下了山。英惠的主治医生对她说:“这可真是万幸,不,这简直就是奇迹!多亏了一位在附近山里展开搜索的护工发现了她。”医生还说,“发现英惠时,她就跟一棵被雨淋湿的大树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山坡上。”
接到英惠失踪的电话是在下午四点左右,当时她正和六岁的儿子智宇在一起。因为智宇的体温连续五天一直徘徊在四十摄氏度上下,所以她正准备带儿子去拍胸片。智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