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宏观现象 第六章 债务与风险（1 / 26）

有对年轻情侣，都在上海金融行业工作，收入不错。研究生刚毕业没几年，算上年终奖，两人每月到手共5万元。他们对前途非常乐观，又到谈婚论嫁年龄，所以决定买房结婚。家里老人凑齐首付，又贷几百万元银行按揭，每月还款3万元。上海物价和生活费用不低，年轻人也少不娱乐和应酬，还完房贷后存不下什钱。但好在前途光明，再努力几年，收入如果翻番，房贷压力也就轻。何况房价直在涨，就算把买房当投资，回报也不错。

天有不测风云。从2018年开始，金融行业日子开始不好过。个人公司倒闭，暂时失业；另个也没年终奖，收入下降不少。每月到手钱从5万变成2万，可按揭3万还雷打不动。老人们手头也不宽裕，毕竟辈子积蓄大多已经交首付，顶多也就能帮着再支撑几个月。于是年轻人找工作时候也不敢太挑，总算找到份收入还过得去，新冠肺炎疫情又来……

人们在乐观时往往会低估负债风险，过多借债。当风险出现时，又会因为债务负担沉重而缺乏腾挪空间，没办法应对。从上述故事中可以看到，就算房价不下跌，债务负担重家庭也面临至少三大风险。是债务缺乏弹性。若顺风顺水发财，债务不会跟着水涨船高；可旦倒霉，债务也分不会少。二是收入变化弹性很大。影响个人收入因素数之不尽，宏观、行业、公司、领导、同事、个人……谁能保证自己未来几十年收入只涨不跌？就算不会失业，收入也不下降，但只要收入增长缓慢或不增长，对于高负债家庭就已经构成风险。既要还本又要付息，每个月紧巴巴“月光”生活，能挺几年？第三个风险来自家庭支出变动。突然有事要用钱怎办？家里老人生病怎办？要养孩子怎办？

可见债务负担如果过重，会产生各种难以应对风险。2018年末，国债务总量达到GDP258%（图6-1），已经和美国持平（257%），超过德国（173%），也远高于些发展中大国，比如巴西（158%）和印度（123%）。而且国债务增长速度快于这些国家，债务总量在10年间增加5.5倍。即便国经济增长强劲，同期GDP还增加2.8倍，但债务占GDP比重在10年间还是翻番，引发国内外广泛关注和担忧。近几年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诸多举措，尤其是“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都与债务问题和风险有关。

图6-1

中、美、德、日四国债务占各自GDP比重数据来源：IMF全球债务数据库。此处债务仅包括银行贷款和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