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宋谨想起来,还是无法理解,在个八岁小孩心里,蛋糕和脸面到底能有什关系。
但当时他只是声不吭,没有哭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后来母亲骂累,坐在沙发上抱着头低声哭泣,然后宋谨拿过垃圾桶,将地上蛋糕用手抓着扔进去。
母亲通红着双眼,抬起头看他。
宋谨看着自己沾满奶油手,伸到嘴边,舔下。
然后他抬头看着母亲,说:“妈妈,不好吃,蛋糕是苦。”
他将蛋糕抱回家,还跟邻居奶奶说,晚上会送蛋糕去给她吃。
宋谨把蛋糕拆开,小心地插上蜡烛,他没有去动打火机,他觉得很危险,还是等妈妈回来再点蜡烛。
他盯着蛋糕上小王子看很久,眼睛里满载着亮闪闪光,就像从前每次过生日样,好像自己什都拥有。
母亲回到家时候,宋谨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听到开门声,他猛地睁开眼,飞快地跑到门边,说:“妈妈,你回来。”
母亲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疲态,但她还是在狭小屋子里迅速地捕捉到空气中奶油香,与屋子里切阴冷陈旧味道清晰地区分开来,格格不入。
暑假里有空时候,宋谨会去个大学同学开甜品店里帮忙,这位同学据说是对自己专业实在不感兴趣,觉得还不如搞创业,于是拿着家里钱到处投资开店,只要是关于吃,他都上赶着去考察。
店里做甜品是本市另所大学播音系学生,叫唐闵,宋谨负责收银,偶尔忙不过来时,他还要帮忙打包和送甜品上桌。
虽然是在甜品店工作,但宋谨对甜品没有半点兴趣,他不爱吃甜。
因为八岁时候,生日那天,宋向平给他订个蛋糕。
那天宋谨被邻居奶奶接回家,母亲还在上班,到家时候,有个外卖员站在门口,说有份宋谨甜品外卖。
母亲再次哽咽出声,捂着眼睛遮挡住那些
她问:“谁给你买蛋糕?”
宋谨说:“是爸爸。”
后来记忆就像狂风,卷没宋谨所有喜悦和期待。
那个蛋糕被砸到地上,蛋糕上小王子变成地泥泞,奶油香味猛烈又浓密,宋谨站在角落里,听母亲哭骂着他没有出息。
“在外面拼死拼活,你为这个蛋糕,连脸都不要是吗?!”
是个精致小王子蛋糕,宋谨记得自己当时很开心,问外卖员:“是爸爸送给吗?”
外卖员笑着说:“不知道,你可以问问你爸爸呀。”
宋谨便没有再说话,他已经年没见到宋向平,连提也不敢提,因为母亲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
但是那天是宋谨生日,能收到这个蛋糕,是他天之中最惊喜事。
或许是年之中最惊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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