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山恨不能没生过宣兆,这孩子从姓“宣”那一刻起,他身体里流的血就已经不干净了。宣兆的存在就像一根长钉,把万千山钉死在耻辱柱上。
这十七年,万千山见宣兆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一个外姓瘸子也配做他的儿子?反正宣兆靠着他外公留下的那点家产也饿不死,万千山就当没宣兆这个人。
但他万万想不到,宣博远那个老不死当年就对他有所防备,把大量资产提前做了公证,身死后自动继承给宣兆;更令他没料到的是,一直被他视作废物的瘸子宣兆,安安静静、不声不响地蛰伏了十七年,等到现在给他致命一击。
在万千山心里,宣兆还是那个七岁之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出差回来随便给他带个什么不值钱的小玩意他就能开心好几天,又蠢又没用。
而眼前的宣兆,正慢条斯理地喝着水,面带微笑,眼底却看不出丝毫情绪。
“小兆,”万千山试图软化宣兆,“我和你是亲父子,都说血浓于水,何必弄得剑拔弩张呢?”
“剑拔弩张?”宣兆歪了歪头,“我倒没这么觉得。”
到了这种时候,宣兆还能面带微笑,将礼数和教养展现的淋漓尽致,万千山看着他儒雅的笑容,顿时不寒而栗。
凭心而论,万千山对这个儿子并不了解。
他骨子里是个宗族观念极重的人,他的老婆必须对他言听计从,他的儿子一定要和他姓,死后要葬在他万家的祖坟里。他确实入赘了宣家,他一个没钱没权的穷小子,为了出人头地这有什么不对?
“小兆,我是你爸爸,”万千山继续和宣兆打感情牌,“我的自然就是你的,你和我有什么好争的?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不是吗?”
“哦?是吗?”宣兆反问,“您姓万,我姓宣,哪里来的一家人?再说了,我也没有和您争什么,您手里的东西,本来不就是我的吗?”
他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显然是油盐不进。万千山耐心告罄,不再扮演苦口婆心的父亲,
宣谕既然成了他的妻子,就应该居家相夫教子,做他的贤内助,但宣谕竟然对他的事业指手画脚,发现他吃了供应商的回扣,竟然在股东大会上公开通报批评,让他丢尽了人!
更可恨的是,宣谕生下了他的儿子,胆敢让他的儿子姓宣,简直是大逆不道!
万千山始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宣家人不过是他飞黄腾达的跳板罢了,至于那场车祸更怪不到他头上,那天电闪雷鸣,宣博远那个老不死的自己非要开车上山路,这能怪谁?
这是连老天爷都看不惯宣家人的嘴脸,派阎王爷来收人了!
说是这么说,但他到底还是心虚,终日噩梦缠身,找了多少大师做法都没用。大师说他这段孽缘斩不断了,原因是孽果已然结出——宣兆就是那个孽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