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蓝半张脸贴着冰凉桌板,双手自然下垂。
有点羡慕那愣头青,虽然他没分寸,不太考虑别人感受,涉世未深,还有时嘴欠,想法油腻……但他这轻易就加入两个大叔,他们聊球赛,聊家乡旅游胜地和特产,还交换联系方式说要给彼此邮寄礼物。
翟蓝做不到。
他甚至做不到跟游真打招呼,再问他:“你是不是‘绿风’那个吉他手?”
哪怕其实答案十拿九稳。
游真下结论,顺手把掉下来被角掀回原处,然后多事不如少事地坐回原位。他单手托腮,车窗磨损,让倒影不太清晰。
脱离刚出发那时候茫然,游真心静不少,忽然想:“这车厢真有意思。”
妻管严,和事老,愣头青。
……还有个小哑炮。
青藏高原地图广袤,人口稀少,停站点也有限。
忽声闷响。
薄薄被子从床铺边缘垂下半个角,横在视野边缘,破坏两边对称整洁。游真没来由犯别扭,目光不自禁地随着床尾那片影子追逐。
运动裤,冲锋衣,敞开衣领,然后是张惨白脸。
五官明显带着十几岁尾巴才有少年气,头发乱蓬蓬,像只刺猬。
他眉头紧锁,好似准备对全世界发泄不满。眼睛圆,眼角下垂,这会儿不知朝哪儿怒气冲冲地瞪眼后,少年踩进半旧球鞋,步伐又重又烦躁地走向车厢另头。
封闭太久,平时在熟悉地方不觉得,现在才发现真快丧失正常沟通能力。
翟蓝闭起眼数着心跳——这能让他找点事做,避
过西宁,下个站是800公里外德令哈。火车从西宁出发时还阳光灿烂,行程将近7小时,等抵达德令哈就已经披星戴月。
万物复苏四月,高原却只有岩石裸露戈壁,漫无边际黄沙,快六点依旧亮得没有丝阴霾天空,与春意隔绝彻底,枯绿草甸都显得足够奢侈。残雪更多,连绵起伏山脉被银白覆盖,越往腹地走阳光越亮,可也越凄凉荒芜。
晚餐时间,不少人都去餐车,列车临窗边座位空出许多。
翟蓝找个相对安静角落,趴下。
被陌生人拉进场没什意义谈话固然尴尬,但所有人笑着闹着,见如故,他却好像永远无法加入——这滋味更加让人崩溃。
“哎哟,原来中铺有人呐!”大叔望着远去背影,“这小孩儿,该不会是跟父母不在个车厢?看样子孤苦伶仃,等他回来们问问?”
眼镜男:“真这样跟他父母换换也行。老婆说,出门在外予人方便自己方便……”
剩余两人通附和。
游真没来由地记起半个小时前,那少年差点往自己身上砸过来背包。他站起身,发现中铺白色被褥里横着个手机。
不太像“找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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