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那颗不知道活多少年枣树只剩下光秃秃树杈,对面住户阳台上晾着平角内裤结霜,天上堆积云则显出种浓郁铅灰色——让尚楚想起昨晚吃过期面包,用指头拧恨不能滴出腐水来。
这时候,阵风裹挟着寒气从窗子“呼啦”涌进来,尚楚个激灵,瞬间清醒不少。他手臂挥,捞起床尾堆着毛衣长裤,整个人缩进被窝里穿起来-
按常识来说,秦岭淮河线以北地方都该安暖气,尚楚家也不是没有,只是暖气片早八百年就坏。他十来岁那会儿,有次在屋里生生冻发烧,头晕脑胀流鼻涕,裹着被子躲到床底下也不顶用。后来是楼上张奶奶实在看不下去,给他弄包过期三九感冒冲剂,也亏得是尚楚命硬,没烧死也没烧傻,喝这过期药水之后还真好个七七八八。
病好之后,尚楚揣着他小零钱袋,到巷口找个修小家电,人家上门检查,说你这设备都老坏,从管道到散热全得换新,零零总总算起来五百块搞定。
十来岁尚楚已经颇有经济头脑,他在草稿纸上认真演算两遍,最后觉着还是
七年前,首都。
十二月中旬,正值隆冬,前半夜下小雪,后半夜积雪化,地面湿漉漉。
清晨六点半,街道上路灯准时关闭,但天色依旧黑沉沉。
手机闹铃响三次,第四次时候尚楚被震醒,他翻个身,挣扎着睁开眼睛,从棉被里伸出只手,在床头柜上摸索半天,拿起手机关闭飞行模式,大屏上显示昨晚有十多个未接电话。
来电都是同个号码,158开头,2534结尾,最后通电话打来时间是凌晨四点二十八分。
尚楚没去理会这个号码,手指习惯性地划开短信界面,收件箱里除各种乱七八糟验证码和推销六合彩垃圾信息,还有封被手动置顶短信-
【尚楚同学(考生号:201220611415),恭喜你已成功录取进入2012-2013年度首都警察学校青训营,你录取位次为:1位。本次青训持续三个月,请于12月16日(周六)上午9:00-12:00前往首都东郊警务基地报到,未准时报到则视为退出本次青训。报道材料:本人有效期内身份证件、准考证、寸照片三张。如需咨询,请拨打0583-02182】-
尚楚对着这封已经看八百多遍短信傻不愣登笑会儿,分钟后,显示光暗下去,他从漆黑屏幕里看见自己脸,头发压得七零八落,眼皮有些肿,边嘴角挂着干涸发白口水印。
嘿,小伙子还挺帅。
他不知道怎得出这个结论,眉梢挑,掀开被子坐起身,边伸个懒腰,边扭头往窗外望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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