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根烟抽完,池念改主意,觉得此时此景再计较也没用。
他也没想过会回北京。
现在是下午6:37。
七月底,青海天黑得晚,再过个小时都不定等得来日落。
但池念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结局。
天前格尔木,池念找当地家修车行买下这辆快报废二手车。对方大约觉得他不是傻就是脑子进水,并没有趁机宰人。
他开这辆车跟着几辆旅游中巴车顺公路往前走,高原景色开始让人新鲜,看久满眼都是碎石子和被风干小山包重复出现,他心和开车动作样逐渐麻木。
池念忘自己那时会想些什,好像所有事都已经不能吸引他注意。
手机最开始还有微弱信号,从公路拐进戈壁之后,信号先闪成E网,没多久干脆利落地显示“无服务”。
路面石子坚硬,偶尔是松散沙堆让底盘低轿车行进格外艰难。大约坚持半个小时后,买来破烂二手车前胎发出“噗嗤”声,彻底罢工,干脆利落地宣告他旅途将以停留在不知名土地作为终结。
第部分:金色世界
“今夜不关心人类,只想你。”
——海子《日记》
“草原尽头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颗泪滴。”
池念盘腿坐在小轿车引擎盖上,左手烟换到右手,在荒凉戈壁与壮阔黄昏夹缝中,又把这首诗默读遍。
高原降温快,戈壁滩上等太阳落山就会急速变冷。他夹克衫根本挡不住寒风,在车里也没用,与寒冷并肩而来是缺氧,他会在这样环境中昏昏欲睡——车内车外没有区别——然后被冻死,或者窒息。
无人区,池念辨认得出东西南北也没用,他车坏,走路走不出多远。可能他走到半会遇到野狼群,到时候更糟糕,说不定就尸骨无存。
池念决定坐以待毙。
他坐上到西北航班
后备箱没有轮胎也没有工具,几乎是某种注定信号让他停留在这个地方。
或许还有别路,但池念不想往前走。
他对自己说“那就这样”。
没穿夹克衫,高原风凛冽而锐利,池念下车时被灌满怀炽热阳光。他拿着打火机和半包烟,靠在车头,思考片刻后直接坐上引擎盖,“啪嗒”声后,蓝色火焰闪闪,又熄灭。
第根烟抽到1/3,池念想:操,迟早弄死那孙子。
他手机电量还剩40%,但没有信号。
身边背包里放着池念全部家当:件厚夹克,瓶半矿泉水,三分之包压缩饼干,身份证,坏掉指南针,只剩两万块银行卡和几百现金。
池念也不知道事情怎会演变到现在这样。
但好像这才符合他期待。
他出现在这个地方,本来是为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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