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有如果。
这根刺将永远扎在他的心头,与他融为一体,在深夜冒出来,时不时淘气地扎他一下,就像是凌晨三点让他去买全自动扫地机器人的神谷哲也。
诸伏景光不会寻死,也不敢寻死。
他这条命是神谷哲也换回来的,不属于他自己,他根本没有资格死。
诸伏景光看着镜子,里面的男人比起昨天又多了几根白发,那双蓝灰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平静。
有的只是如同风从石头的缝隙中吹过发出的呜呜声,空洞且绵长,还有着永无止境的痛。
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哪怕表面并不明显,但却根本无法忽视。
想要让疼痛消失,只能填补空洞,让肉重新长出来——
在那天过后,所有人对待诸伏景光的态度都是小心翼翼的。
诸伏高明甚至请了半年的长假,从长野县赶到米花,就每天负责照顾他的起居,生怕自己的弟弟哪天把自己养死了。
得很整齐,他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神柔和且痛惜:“景光,你得学着走出来。”
诸伏景光已经换好了衣服,但随着他刚才剧烈的动作,西装又出现了褶皱,变得有些不修边幅。
他脸上的胡茬还没剃,褐色的头发不知从何时开始夹杂着些白色,一时间看上去,竟然比诸伏高明更像哥哥。
听到这话,他只是扯了扯嘴角,扭曲个类似笑的弧度:“我明白。”
“出来吃一点吧,葬礼持续的时间有些久,我想你不会想要晕倒在现场。”
平静得像是神谷哲也一般。
东京时间七点四十分。
诸伏景光打理完自己,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房间,与诸伏高明打了声招呼:“还要去买束花吧,如果是葬礼的话。”
诸伏高明喝了口汤,将碗放下,有些惊讶地看他:“你不是说他不喜欢花
明明十多岁时的诸伏景光就已经学会了自立,已经而立之年的他,却重新让人操心了起来。
睡觉的房间里的监控都开着,松田阵平等人经常上门拜访,话语拐弯抹角,表情都带着生怕刺激到他的谨慎。
诸伏景光想笑着说自己没事,却连笑这一步都做不到。
公安那方给了他很多补偿,升职加薪,荣誉证书都送到了家门口。
如果没有神谷哲也的存在,那么现在的诸伏景光,已经达到了他所有想达到的目标。
诸伏高明叹了口气,重新拉上了门,给诸伏景光整饬自己的时间。
他确实不能晕倒在现场。
诸伏景光揉了揉眉心,他总觉得这次葬礼有些不真实,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也依旧无法把神谷哲也与葬礼联系在一起。
明明已经知道人死了就要办葬礼,就要表示哀悼,但他却完全做不到。
诸伏景光其实并不难过,难过这种情绪仿佛成为了纸上黑色的两个字,他只是看着看着就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