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赐娴点点头。
漉亭是设于此桥驿站。渐近午时,桥上来往者络绎不绝,倒是这座朱瓦长亭隔绝熙攘,十分阴凉。
却不料元赐娴刚在曲栏边美人靠坐下,便有阵急促步声自长亭两头齐齐传来。
群家丁打扮男子来势汹汹,她立时戒备起身,随即听见个甜糯女声:“不得无礼,这
拣枝将马车停在桥边,当先下去,掀帘向里道:“郎君,漉桥到。”说完见元赐娴利落步出,心下不由猛地跳。
她随侍小娘子多年,倒见惯她艳丽姿容,只是此番远赴长安,为图行止便宜,小娘子路皆作男装扮相,眼下身穿月白圆领长袍,头戴青黑软角幞头,足蹬乌皮靴,便似个翩然俏郎君。这举手投足,险些将她魂儿也勾去。
元赐娴略停顿,抬脚往桥上走去。
她头回做那怪梦,恰是昨年进京受封途中,到长安后心生好奇,便走访附近包括漉桥在内几座石拱桥,却不敢肯定究竟是哪处。如今好歹能够确信。
青砖垒砌石拱桥巍峨古朴,长不见尽头。
发湿漉,连忙捻起方素绸汗巾替她擦拭,边道:“小娘子可是魇着?”
她回过神,摇摇头,拿起面铜镜照脸,掌心压压面颊:“没事,就是梦见有人夸美。”说罢眨两下眼,“怎说来着?哦,绝色。”
拾翠噙笑看她。小娘子样貌当是生得无可挑剔。眼见得冰肌玉肤,吹弹可破,黛眉如远山,俏鼻若琼瑶,尤为惊艳,是双形似桃瓣眼,秋水横波,潋滟迎人。
她附道:“那这人可是个有眼光。”
元赐娴点点头,深以为然,完朝车帘外问:“拣枝,再多久能到长安?”
元赐娴在桥上站些时辰,细细环顾圈,忽然问身后婢女:“拾翠,你说,若城中要犯意欲出逃,选择此桥是否明智?”
“漉桥通往东都洛阳带,婢子以为,要犯经此混入繁华地界不失为良策。郎君何出此言?”
她葱根般纤白食指点在桥栏上,轻敲几下。话虽如此,但逃到这桥上被乱箭射死也太窝囊,想想就很失风度。
她叹口气,不答只笑:“饿,进城吧。”
“拣枝牵马喂食未归,郎君莫不如在漉亭稍候。”
“小娘子,就快,大约午时。”
她想想吩咐:“改道走城东延兴门,咱们去漉桥看看。”
马车拐道弯,待巳时过半便绕行到漉桥。
此桥去延兴门数十里,算得上沟通西东冲要,素是城中人与东游客折柳惜别之地,因桥上送行者莫不销魂断肠,亦称“断肠桥”。
仲夏五月,艳阳当空。漉水河面波光粼粼,如生细皴,两岸绿柳覆荫,再远些是数十棵花期将尽槐树,白槐花铺落地,远望宛如积层厚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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