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炭火已烧干净,烛火也将将就要燃尽,透过昏黄光晕,他瞧见她黛眉微颦,蜷曲长睫在眼下扫出道浓密阴影,琼瑶般玉鼻微微发红,似乎是被冻。
陆时卿揉揉眉心,叹口气。他怎就睡过去。
他轻手轻脚掀被褥,下榻后弯身下去,手抬她只胳膊,手穿扶过她小腿肚,架势都做好却蓦地顿住,盯着她那对近在咫尺饱满唇瓣,滚滚喉结。
他突然想起她口中那个无稽梦。实则相较他曾以为,她接近自己是为刺探政要机密,那番有关靠山说辞更令人感到舒
“……”
怎会有这种拼命咒靠山死人?
他无奈道:“是,交代遗言,人之将死,想来你会尊重意愿,不做听墙角事。”
元赐娴脸不舍地走,安安分分在门口等半晌,才见曹暗灰头土脸地出来,看起来似乎被臭骂通。
她来不及多问,赶忙头钻进陆时卿房里,守回他床榻前,认真问:“还需要帮你叫谁吗?”
应倒快,抓住重点道:“找做靠山?”
她自知失言,却想到陆时卿能不能活着回长安还是个问题,因心内歉疚,就没否认,低低“嗯”声,改编下前因后果,解释道:“有天做个梦,梦见自己死得很凄惨。梦里头,菩萨告诉,长安城有个长得特别好看郎君,若能找到他做靠山,这个梦就不会成为血淋淋现实。”
“……”
陆时卿嘴角微抽,心道她扯谎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但见她神情认真,却又不由怀疑她所言是真。
毕竟这个听起来非常荒诞故事,确能够解释她这半年来各种行径。
陆时卿噎。
他已问过曹暗,这事就是他捣乱子,大夫也是被买通。但眼下,元赐娴这样殷切地瞧着他,他根本没法启齿说她被骗。
他张张嘴,踌躇好几回,最终拧眉道:“……没有,你回房睡去吧。”
元赐娴说什也不肯走。陆时卿本就疲累声哑,又因心虚,说话便毫无威慑力,愣是没能赶走她,加之喝治风寒汤药,眼皮也着实撑不住,被她连拖带拽按倒以后,沾枕就不省人事。
再醒来已是三更末,他睁眼便发现元赐娴枕着他被角,趴睡在床沿,指尖还探在他手心。
不过,他不是要死吗?
他扯下嘴角:“那死怎办,长安城还有旁郎君,你准备换下座靠山?”
元赐娴心道她可没山能靠,历史都给她改变。她叹口气:“不都说要守寡嘛,不找,听天由命吧。”
陆时卿觉得她这自,bao自弃样子挺好笑,想想道:“你把曹暗给叫来,然后等在门口。”
“怎,你要交代遗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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