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惜立刻手忙脚乱,淡定全无,慌忙道:“作数,作数!”急忙吩咐随行侍卫,十万火急,赶去城里最好茶楼订座。
朱靖却自顾自走下桥头,
屈方宁靠在御剑身上,听得睡着。御剑拉着他手站起来,他还没有醒过来,要睡不睡,路跌跌撞撞。御剑随他乱走,偶尔看他个踉跄,差点栽倒,才笑着把他揽回身边。
朱靖在后默默地跟着,最终甚也没有问出口。
回到院舍,雨丝又浓密些。屈方宁总算醒,见朱靖低声道别,转身便要离去,忙叫道:“朱少侠,你等等!”从院里取把纸伞,给他撑起来,道:“小心淋湿。”
朱靖时不知是何滋味,只得道谢接过。眼见伞面上花瓣纷飞,题着“任是无情也动人”之句,正是那天御剑买给他。
他撑着纸伞,直至身后传来关门之声,才缓缓举步而行。心中迷迷糊糊,不知要往哪儿去。
绣,个在船里念书。十八天之后,书生乘船入京。后来,女孩子也嫁做人妇。从始至终,没有片语相交,甚至连眼神都不曾相对。
多年以后,河边起场大火,这个女孩子困在楼上,没能逃脱。别人在瓦砾废墟里,捡到样东西。
这东西有拳头大小,不像木头,也不像石头。外壳坚硬,内里却柔软异常。四乡八里,没有个人识得。
直到位大胆军士,举刀划两半,这东西才显出本来面目。
——那是颗心。
青石桥上,人张着把红伞,向他走近。
数尺之遥,红白两朵伞花伫立微雨中,不再前行。
朱靖微微抬起伞面,看着来人:“晋王殿下。”
梁惜头发衣摆皆湿,静静地看着他。
朱靖撑伞立片刻,道:“晋王殿下曾说要请喝茶,不知还作数。”
只见剖面之上,文理分明,绘着垂柳数株,小楼座。楼下系着只小船,船上位书生模样少年,正在临窗远眺,眉目清晰如画。举刀再剖,片片皆是如此。
人们啧啧称奇,传为异闻。恰好楚州书生朋友路经此地,见画上之人面目熟悉,栩栩如生,大奇之下,携心片而归。楚州书生听闻此事,顿时大放悲声,问朋友:‘心在何处?’朋友取出枚小盒,答曰:‘就在此间。’书生焚香叩拜,含泪而启,——心已不复存,只余汪碧血而已。”*
朱靖不禁为之动容,随后又想到:“不知死时候,心里画会是甚模样呢?”
想来定会有师父、师兄、师姐,会有九华山高耸入云灵台。多半还会有这面湖泊,座青石桥,桥上张着把红伞……朝阳将伞骨照得纤毫毕现,伞面上题着两句再也找不到诗。
那,别人心里画,又刻着什人、什物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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