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落在杖头,心神却不知到何处,缓缓道:“十六岁那年,族与乌伦族争夺嘎达斯草场落败,御统军死伤过半,举族仓皇东迁。万余族人扶老携幼,赶着牛马、羊羔,向中部重镇珠兰塔娜逃亡。珠兰城城关如铁,旦进关,千军万马亦不能奈何。乌伦深知利害,派遣追兵数万,紧跟其后。和亭西负责断后,天吃睡皆在马背,无片刻合眼之时。小亭郁当时刚刚出生,小小个人,哭声却大得很!深夜大帐之中,看着疲惫之极残兵,听着婴儿啼哭之声,实不知是何滋味。大哥这辈子,以当时最为狼狈。”
屈方宁不敢多话,轻轻地点点头:“那咱们后来进关?”
御剑笑声,脸上恢复几分温柔之意:“那是自然。不然现在谁来疼你?”继而神色转为凝重,道:“们迂回阻截月有余,终于将族人悉数送到珠兰城下。进关人数还未过半,东边铁蹄如鼓,乌伦追兵又至。”
“不假思索,立即举兵抗击。亭西纵马追来,箭射在他马前,阻他向前。又从乳母手中提起阿初,投入他怀里。”
屈方宁第次听他亲口说出这个名字,心情阵激荡,随即想到:“他把儿子交给小亭郁父亲,那是甚意思?阿初
,成就代霸业,——“再也不必向任何人低头。”
屈方宁听到最后,全身热血涌动,几乎要大叫几声:“正该如此!”
御剑挽他手,领他看些黒木箱笼中旧物,又从叠褪色衣物中取出柄五尺多长金骨朵手杖。屈方宁好奇地接过,甫入手,立马打个趔趄,叫道:“好重!”
御剑笑着捉住他背心衣服,把他带回身边:“这是母亲昔年所持之物,通身黄金所铸,重九十五斤。往地下顿,全城无人敢噤声。挨上顿打,身上半个月都没知觉。”抚摸着杖头龙藤,目光中流露出怀念之色。
屈方宁又吃惊:“你也挨过打?”
御剑哂道:“小孩子哪有不挨打?”看着那手杖,似是叹息声:“从前最怕挨打,只想快些长大。现在长大,想再挨次打,却是不能。”
屈方宁鼻腔酸,泪水几乎涌出眼眶。
御剑抚摸杖身处陈年血迹,回忆道:“母亲生极少展露笑容,就是大婚之时,她也只在座前扯扯嘴角。那也并非心中快乐,只因第任妻子是鄂尼族长女儿,她身为主母,总是该笑笑。”
屈方宁性情活泼,大哭大笑都是家常便饭,实难想象世上还有如此冷漠之人,不禁想:“幸好你这点不像你母亲。”即道:“难道……老夫人生之中,就没有欢喜开颜时候?”
御剑似被他勾起往事,目光暗下去,声音也渐渐低沉:“有。只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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