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梅厉声道:“好,来替你二人作个断!”芒鞋点,人已在半空,劈手夺过薛灵鹊手中青剑,碧光闪,剑尖已刺向仇人胸口。
她出手极快,飞身夺剑、出招杀人,只在瞬息之间。月光之下,只见谢师兄须发苍苍,闭目待死,心头竟掠过丝茫然:“就这杀他?”
她爱子崔青阳早年拜在柳云歌门下,悟性既高,兼之勤练不缀,正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西宗行拜师大典之日,崔青阳当庭小试折柳绿波手,在场观礼武林同道、
下去。忽又想到那名颐指气使白袍将领,在江南时似乎是叫作“宁宁”。心道:“事已如此,他想必也是土生土长千叶族人、陷南朝万千百姓于水深火热仇敌之。唉,他说话那般生硬,早该想到!……怎地他与单独说话时,却又是口流利南音?”
念未消,只听静夜中传来阵推摔之声。遥遥望去,只见名肩头瘦削中年女子立在人身前,手中提着把青光流烁、宛如枯竹长剑,剑尖直指向那人胸口。那人全身佝偻,老相垂垂,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双目紧闭,脸露痛苦之色。
只听那中年女子嘶声道:“谢……空回,你睁开眼睛,看看是谁?”
他听到谢空回三字,不由心中惊,想到当日破庙之中,石潮音字字诛心那些言语。定睛看时,只见那“谢师伯”委顿在地,手足蜷缩,十足便是位吓破胆庸常老人。说是那手刃同门弟子、血染九华山魔头,实在十分勉强。
那老人苍老眼皮睁开线,在那把青竹般长剑上扫眼,阖眼道:“你是薛……”
他声音也如他人样,吐字含糊,浑浊不清。那中年女子仰天笑,声音中却无半分笑意:“你倒还识得姓薛,好极,好极!姓谢,找你十二年啦!今天只问你句话:爱徒韩苍梧,是不是你害死?”
那老人听到这名字,身子微微颤,口中嗫嚅几声,却听不清说是什。
那中年女子两颊肌肉颤动,似要作出冷笑,声调却转为悲苦:“你……你当日在君山时,门下弟子无不对你敬若神明,奉茶扫榻,恭恭敬敬,尤以苍梧为最。这孩子哪里对不住你,你竟对他下此狠手?”
崔玉梅早先对上御剑刚猛无俦击,气血淤塞,连根手指也动弹不得。此时见仇人,不知从何处生出股恶气,冷笑道:“薛灵鹊,让你带他过来,不是为听你们絮絮叨叨地来叙旧!你徒儿被他害得神志不清、如癫似狂,当年是你亲眼目睹,难道还会有假?你如此拖泥带水,不干不脆,莫非还对他旧情难忘?”
薛灵鹊全身震,脸色煞白,冷冷道:“崔玉梅,你自寻仇,何必牵扯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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