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在林家住年半载,自然也得林雪絮照顾。林雪絮为自家兄长做新鞋做衣裳,也会为赵昀做,做得还更用心,因此总被两个哥哥笑话她偏心。
赵昀那时孤身人,举目无亲,唯独在林家那些时日像有个
侍卫在宝鹿苑外备好马匹,两人策马行山路,却也如履平地,并肩穿行在山野当中,有明月照衣,清风入袖。
这次裴长淮给卫风临解围,救下他命,赵昀心中感激不尽。
他身上背负诸多秘密与往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不敢让别人知道,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但唯独可以说给裴长淮。
裴长淮是君子,就算要杀人也会正面出剑,与他说这些,赵昀不怕哪日会遭他暗算。
故而只要裴长淮愿意问,他就愿意说。
赵昀看他时,眼眸亮如星辰,明明是在拨雨撩云,又隐隐含有不作假认真,仿佛只要裴长淮愿意点头,他堂堂北营大都统真要过门去做他“侯夫人”。
裴长淮脸上有些烧,要恼也恼不起来,下抽回手,负到背后去,掌心当中似有痒意。
“你真很讨厌。”裴长淮道。
赵昀手上落空,心里也莫名空落落,他站起身来,佯装叹道:“你说得对,京都很多人都讨厌,小侯爷就是最讨厌那个。”
他是会装,装起落寞与可怜来,有三分真七分假,唬裴长淮却是足够。
走马川战过后,朝廷问责下来,撤换部分驻防边军。这些人刚刚历经场苦战,转头就丢军粮铁饭碗,自然心生不满,不做二不休,干脆起兵造反。
这队边军路南下,途中征收流民、强盗入伍,势力渐渐壮大,四处抢掠,集成流寇之患。
当年赵昀要去淮州府查访他兄长赵暄冤情,正碰着小队流寇在打劫林卫福和林卫风运送药材商队。
赵昀在流寇刀下救林卫福命,还助林卫风退敌,保住他们商队药材。林家兄弟为答谢赵昀,便邀他去昌阳家中好生款待。
彼时赵昀还未得志,生活困窘,得林家接济才有处安身之所,加上三人志趣相投,素日便以兄弟相称,不过林家兄弟还视赵昀为恩公,除却情义,对他又多份敬重。
裴长淮骨子里端正,善于推己及人,听他言,到底心有不忍,转而提点他:“小心谢知章对你身边人下手。林家事到底……”
话音刚落,院外隐隐传来人语,有四五个*员结伴同行,交谈着从院门外走过。
赵昀朝外头侍卫打个手势,对方抱拳点头,随即离开。
赵昀道:“此处耳目众多,近来在宝鹿林巡逻时发现个好去处,小侯爷可有兴致与同去夜游番?”
裴长淮见他神色认真,有些话也确实要防着隔墙有耳,随即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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