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轻舟泪眼朦胧地望着那个决绝身影走入风雪深处,直至消失。
偌大天地间只有他断续飘零抽泣声和昏昏欲熄盏灯。
大风扫,雪地里最后那点微弱亮光还是被彻底浇灭。
殷淮从前就知道齐轻舟这个人骨性里有种极倔韧性,很像从前老国公当朝时那种说不二固执,也像陈贵妃在世时不撞南墙不回头顽固和决绝,但没想到他会倔到这个程度。
他已将话说到这个地步,这人却还是半步不肯退却。
齐轻舟气急,不可置信道:“可那是你送给!”
殷淮沉默地看着他,良久才低声道:“不是殿下先不要它?”当时那果决离开焰莲宫,什都不带走。
齐轻舟心下大痛,唇被他咬得苍白,半天才挤出点声音:“要。”
“要要,你不许送它走。”
殷淮不要不是雪狐,是他。
树梢上消融雪露落下来,滴到他鼻尖和嘴唇,硕大滴,唇鼻之间充斥着寒冻冷意。
殷淮撇开目光,用公事公办语气告知他:“若是殿下还要,臣便命人送到长欢殿去,若是殿下不要,臣也不打算养。”
齐轻舟拳头攥紧,咬着牙根质问:“那掌印打算如何?”
殷淮不在意道:“不知道,可能送到训兽园去吧。”
齐轻舟心下痛:“怎能送去那种地方?!”
月中是齐盛帝例常布道
许是确实伤心太过,堂堂个亲王忍不住在雪地里掩面放声痛哭起来。
殷淮眼波微动,目光像波荡在水中央月光,冰凉也潋滟,看不真切,很快又恢复平静无波:“那臣择日命人将它送至长欢殿。”
他把手上那盏暖灯递到齐轻舟面前,面无表情道:“殿下今日离开后就不要再来,有什事需要吩咐臣可以找徐,他会为你办妥。”
齐轻舟心神大溃,死死绞着手不肯接下那盏暖灯,好像旦他接过这灯,他和掌印之间就真画下终结句点,他不能接。
殷淮耐心等会儿,没有等到他伸手便径自弯腰俯身将那盏已经有些微弱暖灯轻轻放在他脚边,利落转身离开。
训兽园是宫里专门管教周边小国或是蕃地进献上来奇珍异兽地方,为猎奇和讨主子欢心,驯兽师无所不用其极,火训、抽刺、鞭刑磨去它们灵性与本性,从而变成牢笼里取媚主子温驯媚兽。
雪狐直被他们娇养着,送去那种地方不肖几日就会受伤。
殷淮眼神很凉,平静地提醒他个事实:“它本来就是牲畜。”不该因为被宠养几日得些甜头就妄想挣脱属于牲畜牢笼。
这话不知道说是那只狐狸还是别什。
殷淮声音越发清冷淡漠:“牲畜就是牲畜。”生来低贱,永远变不成能抬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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