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实从椅子上下来,手脚并用地爬到双层床上铺。明明已经很晚,可他看着房梁却点困意都没有,脑子里又响起今天下午赖子那含含混混腔调。此刻万籁俱寂,适合思考。秋实努力把他话里那些个七零八碎话佐料都排除后,断定“哥”是陈磊,“妹子”是周莺莺,“丫”是杨卫安。
想到里这里,他便怎都待不住。秋实翻身又从上铺又爬下来,穿上鞋推开门往西跑到徐明海屋前。
徐明海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有轻轻敲门声。他下子就醒,开门见是秋实,便赶紧把穿着小裤衩人放进来。
“你怎来?你妈呢?”
秋实吞下口水不知道怎说。
赖子不知道是什时候走,秋实手里冰棍也不知道是什时候吃完。他和周莺莺俩人就坐在商场门口花坛台子上,直到如血残阳从天上落到地上。
秋实小声喊妈同时拽拽她衣襟,才把周莺莺魂唤回来。
惊醒过来人于是没再提买新衣服事情,俩人也没坐公共汽车,就这步行着从商场向家走去。
秋实路心惊肉跳地看着周莺莺,看她神情从茫然无措点点过渡到胸有成竹。
俩人吃过顿静悄悄晚饭。周莺莺烧些水,弯腰站在脸盆前把头发弄湿,然后挤些“蜂花”在手里开始缕缕揉搓,绵密洁白泡沫便从浓黑里慢慢滋长出来。
五月晚上到底还是有些凉,徐明海见秋实被夜风激起身鸡皮疙瘩,忙把小孩拽上床。俩人都是独生子,没有和同龄人晚上起睡经验。此刻互相搂着,肌肤贴在起,感到种不同寻常温存。
秋实呼吸着空气里洗发水特有香味产生种很矛盾感觉。周莺莺明明只是在洗头,看上去却有种要上战场义无反顾和期待。
她头发擦至半干任由它披在肩后,随即便拿秋实小书桌当梳妆台。她翻出只全新口红,对着巴掌大镜子拿它点点涂满整个嘴唇。像是变魔术样,淡粉色转眼成饱满玫瑰红。
化完妆,周莺莺哪里也没去,她就静静地坐在屋子里像是在怀念什又像是告别什。直到很晚时候,大门口终于传来动静,周莺莺缓缓地站起来,然后对秋实说:“出去下,果子今天晚上自己睡好不好?”
由于她此刻神态过于轻盈甜美,不像是谁妈妈,反倒像是个少不更事小姑娘,秋实便懵懵懂懂地点头。随即,周莺莺转身开门径直朝东南角屋子走去。
秋实马上用双臂撑在书桌上,使劲透过窗户向外张望。那边门开,里屋泻出来光让秋实看见陈磊开门后直接愣在原地。而随着周莺莺走进去,门就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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