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门口干吗?进来。”蒋兴鹏说,“你这四年是不是又长个儿?进门都得弯腰。”
郁青帮蒋南晖把行李箱挪进屋,蒋南晖尽量让自己言行显得自然些:“也就三四厘米。”
换好鞋,正准备坐到父亲身边,蒋兴鹏突然换副口吻,沉声道:“谁让你坐?”
郁青听,不乐意
鼓足勇气抬起头,蒋南晖早就做好准备,不管父母要打要骂,他都接受……可是万万没料到,他对上,是双通红眼睛,眼廓周围揉着几道细细皱纹,眼角蕴着泪光。
蒋南晖屏住气息,没让自己再逃避,勇敢地看向母亲:“妈,……”
郁青其实是高兴,可她实在控制不情绪,她想回给蒋南晖笑容,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儿子。”
鼻腔猛地酸,蒋南晖差点没克制住。
“儿子回来。”郁青用手背抹下脸,扭头冲屋里嚷道,“蒋兴鹏,咱儿子回家来看咱们!”
去。”
“去吧。”岑寒落安抚地拍拍他胳膊,“看好你哦。”
简简单单四个字,没来由地让蒋南晖感到特别踏实。
目送出租车驶离视野,蒋南晖拉着行李箱,距离小区大门最近那栋楼就是他家,抬头便能望见家里客厅窗户。
父母变样子吗?家中布局有变动吗?摆设还是原来那些吗?走步冒出个疑问,踏入小区,迈进楼道,踩上台阶,蒋南晖颗心跳到嗓子眼,紧张得手脚发凉。
在蒋南晖记忆里,蒋兴鹏直是个严父形象,不苟言笑,总是板着脸,可就算自己再犯浑,他也没动过次手。
蒋兴鹏老,鬓角头发褪成灰色,背也稍稍驼。蒋南晖有些承受不住曾经伟岸父亲如今日渐老去,这让他更无法原谅自己当年不懂事。
蒋南晖迟缓地出声:“爸。”
蒋兴鹏瞥他眼,走到沙发前坐下来,语气如常地问:“知道回来?”
蒋南晖不知该怎回答,木头似戳在原地。
贴在家门两侧春联四年没换,门前脚垫还是那块红色「出入平安」,站在褪色木门前,蒋南晖实在无法形容自己心情,当初偏执早已消失,此时此刻,他心里只剩愧疚。
抬手敲门,蒋南晖这才意识到自己手有点抖。门内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局促地吞咽口,指甲扎进掌心,用力地攥紧拳头。
有光亮落在脚边,门开,蒋南晖仍低着脑袋,仿佛有块巨石压着他脖颈。门内门外站着两个人,谁都没开口说话,甚至连呼吸声也并隐去,蒋南晖猜测给他开门是妈妈。
因为他看见这双拖鞋是紫色,上面绣着妈妈最喜欢兰花图案。
深吸口气,蒋南晖松开咬紧牙关,嗓音沙哑:“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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