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澄神思渐远,恍惚间传来声“圣旨到”,不久榻前便出现双掐银皂靴,来人说些什,梁澄却未听进耳里,案上被放上托白玉壶和酒盏,来人为他斟上盅酒,晶莹剔透
梁澄将孟留君留在案几上药瓶收进袖里,顷刻,被命来监守梁澄禁军侍卫就进来,这些皆是明元帝心腹,放去江湖也是流高手,若不是孟留君师承道门第人郦道宣,天资特颖,少年功成,只怕无法在他寝宫来去自如。
“殿下有何吩咐?”
梁澄作势问道:“孤想见父皇。”
那侍卫面无表情,语气无丝起伏道:“恕卑下难以从命。”
“滚!”梁澄甩袖,怒道:“滚滚滚!”
,徒守仁义道德,君子之器,妄想什兄友弟恭,什父慈子孝,简直可笑。”
“若非你母后外家李家势大,留你为九皇子遮掩,东宫早就易主。这回你秘密确是暗中使计,让梁昭昌自己查到,原本算好,梁昭昌只会废你太子之位,不想他平日对你宠爱有加,这回竟丝毫不念父子之情,拿你作伐,平息谣言,如何,你可还信天家有亲情?”
梁澄面上不显悲色,实则早已心如死灰,虽然他不信孟留君挑拨之言,但却很清楚,对方所言并非随意揣测,李后自来不亲近他,不喜他接触李家,种种过往,也不是没有痕迹可循。
他深知,切皆因他是个不男不女,混淆阴阳异类……
在被父皇软禁这段时日,不是没期盼过父皇能过来见他面,能念在丝血脉天缘上放他出宫,到底,徒作妄念……
侍卫眼里闪过丝疑惑,躬身退下。
梁澄等到殿外传来关门声,才伏案坐倒,袖中药瓶滚出,梁澄怔怔地看许久,最终将它倒入旁兰架里。
倒毕,转眼瞥见佛经上行偈子。
如是闻,常者皆尽,高者必堕,合会有离,生者有死。
梁澄闭上眼,他这生,尊贵非凡,享尽人前尊荣,却活得战战兢兢,茕茕无依,如临深渊,步错便万劫不复,为不教父皇失望,不教母后担忧,孜孜以求,上合君心,下服臣民,仁爱悌敬,警言慎行,不敢行错步,从未有潇洒恣肆刻,到头来……终究场空。
罢。
此身身系父皇母后精血所造,如今父皇要收回,用他命来稳固皇位,他便当还这份生身之恩。
梁澄挥开孟留君手,从容起身,背过身去,淡淡道:“如你所言,母后和李家既然能护至今,自然也护得住济儿,劝你言,父皇手段雷霆,迟早查到你身上,趁早收手,免得连累姑姑。”
言罢,不等孟留君反应,便高声喊:“来人!”
孟留君此番偷偷前来,自然不敢惊动他人,眼见殿外传来声响,只能飞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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