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瓒睡懵了,确认江白榆不烫了之后,他松了口气,把被子又往江白榆身上扯扯,再拍拍他的肩膀,随后脱力般倒头就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嘴里还在含糊地絮叨:
“睡觉,好好休息。要喝水我去给你倒,要难受你就叫我,别一个人撑着。”
说着,他手还搭在江白榆身上,哄小孩似的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只是没多久,那拍拍的幅度越来越小,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江白榆屏住呼吸,才勉强听清一句:
江白榆下意识蜷起了手指,却不知怎么握到了属于另一人的温度。
他愣了一下,稍微清醒了些,刚准备放开,但下一秒,那人用力反握住了他。
“……怎么了,难受吗?”
陆瓒像是被他弄醒了,他的声音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房间里光线很暗,但江白榆还是能看清他茫然的睡眼。他看见他趴在自己床边,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手。
不让别人靠近的时候很讨厌。
这样讨厌的人,不该有人能忍受,不该有人愿意为他停留,不该有人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真正值得被关注、值得所有美好的,应该是一些讨人喜欢的、和他截然不同的、闪闪发光的人。
就像……
江白榆梦里闪过几个画面。
轻易被三言两语带走。
他们来了,等看清他是个多糟糕的人,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人回头,也没人愿意留下。
江白榆很差劲。
江白榆很讨人厌。
“……江白榆,你看,我一来你就退烧了吧,你没̴
后来,陆瓒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强撑着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爬上床取掉了江白榆额头上的毛巾。
“还烧吗?不行就去医院吧。”
陆瓒闭着眼睛摸摸江白榆的额头,但上面还是冰毛巾残留的温度。
他又用手心贴贴他的脸颊和脖颈,脑子艰难地转动着,喃喃道:
“好像不烧了。”
有马路对面因为和家人走散、又失去棒棒糖嚎啕大哭的黄帽子小男孩。
有小学开学典礼上主动要求上台表演汽水战士变身舞,还问老师同学们能不能给他鼓掌的幼稚小学生。
有初中军训汇报演出时被挑出来站在最前面举旗子,结果紧张到顺拐的少年。
有初中毕业演出时上台唱了一首跑调的歌、却还是能让全场为他欢呼的家伙。
还有……
江白榆会给人带来不幸。
这种话听多了,江白榆自己也觉得有道理。
他觉得自己确实讨厌。
给人添麻烦的时候很讨厌。
拒绝别人好意的时候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