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千户飞身上马,呼喝:“走!”
干缇骑不知所以,有人不甘觑问,被他狠狠鞭抽在身上,不敢再多言语。立时人马扬尘而去,转眼不见。
苏晏长长舒口气,苦笑自语:“看来脸皮真要练到厚而无形、黑而无色地步,也不知算不算好事。”
他揉揉仍在隐隐作痛太阳穴,举步下桥,忽然觉得漏什,回头往桥洞阴影深处望去,只黑黝黝不见半点光。
犹豫半晌,他脱去外衫,淌进冰凉河水中,摸到人,半扶半拖地弄上岸。
笑:“大人真冤枉,小生说句句是实,更何况酒困路长惟欲睡,哪里还有精神四处张望。”
锦衣卫首领面色缓和些,目光却越发灼亮摄人,似笑非笑:“既然如此,且随回去吃碗醒酒汤。”
众缇骑纷纷露出不怀好意神情,个心急瓮声叫:“千户大人,犯不着多费唇舌,直接绑回去就是,弟兄们还等着出火呢。”
片狎亵哄笑中,锦衣卫千户伸手往苏晏脸上摸去。
苏晏动作柔和地握住他手指,口角尤带三分笑,眼中却无半点春,轻声道:“多谢千户大人美意,只是番来去颇为耗时,怕赶不及明日太子殿下早课,皇上知道要责罚。”
那人身劲装,黑巾蒙面,四肢僵冷,双目紧闭,好似昏死般。
苏晏剥去黑巾,只见满脸是血,勉强只能看出五官轮廓,以及青白如死人唇色。伸指往鼻端探去,仿佛还有些游丝般气息,忙拉开湿冷衣襟按压他胸口。
那人突然如垂死鱼般猛地颤,五指箍住苏晏手腕,目中射出道寒凛光,右手剑锋架上他肩膀。
苏晏轻易挣开他无力手指,撇嘴道:“老子冒着被恶霸调戏危险出手相救,你倒拿剑指,好哇,你就给使劲地回光返照,会儿挂丢进河里喂王八。”
那人极力睁开双目中怒色涌动,手臂颓然落地,却是真昏死过去。
他话音细微,只堪让对方人听清。
那千户蜂蛰似抽回手:“你是……”
苏晏微微颔首,语气脉诚挚:“千户大人护卫皇城责任重大,遇事多加盘问也是应当。今夜只是场误会,在下酒醉失言,大人切莫放在心上,只当全无此事就好。”
千户脸色微变,那双惯于狠戾眼中,竟流露出丝糅杂着感激异样目光,忽然抱抱拳,低声道:“多谢。”
苏晏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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