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介意、不介意!既然敕谕里写得明确,苏御史尽管施为,本官定全力配合!”周之道起身拱拱手,暗道:幸亏未雨绸缪,方才留手,如今说话才有寰转余地。
他面庆幸,面又有些担心——陆御史虽然独断专行,好用严刑峻法,但也多亏他坐镇震慑,延安城如今还算是太平。这新来苏御史年纪又轻,权势又重,也不知能不能成事?万压不住场面,反折进去,本地岂不是永无宁日?
苏晏转向陆安杲,脸正色:“都说完,最后轮到表态。
“陆安杲,你不抚爱黎民百姓,轻贱人命;二不思治理之法,行事残,bao;三不听忠言劝告,刚愎自用。实不配为官!而今持天子敕谕,罢免你‘专理捕盗’之职责,革除你都察院御史之官身,削籍为民,命人将你押解回京,听候圣命处置。
“已写奏折,飞报上呈御前,待你回到京城,自会有应得处罚等着你。”
对此反倒有所意料,整整官服下摆,朝苏晏手中圣旨跪下。
陆御史也只好跪下。苏晏用足尖踢踢他膝盖:“跪歪啦,陆兄!这道敕谕不是给你们,是给。又不是宣旨太监,跪做什。朝东北紫禁城方向跪呀!”
陆御史咬牙,挪动膝盖,转身向东北,震声道:“臣陆安杲聆听圣训!”
“臣周之道聆听圣训。”
“……陕西近来官不得人,马政废弛殆尽。今特命尔前去彼处,督同行太仆寺、苑监寺官专理马政。”苏晏在这里停停。
陆安杲腿软,跌坐于地,难以置信地咆哮起来:“是朝廷命官!吏部官名册里注名!你区区个七品御史,与同属都察院管辖,有什资格将革职削籍?简直荒谬!”
陆安杲抬眼看他,面上颇有得色:你看,朝廷就命你专理马政,谁给你权力手伸那长?
苏晏微微笑,继续念道:“除马政外,吏治、边军、安防、农商等应涉及,若有不得理处,亦由尔便宜行事,全权节制。巡抚、巡按等衙门不得干预尔职。陕西都、布、按三司以下*员,唯尔所统,俱听尔约束委用。钦此钦遵。”
他每念句,陆安杲脸色就白三分,待听到“唯尔所统,俱听尔约束委用”时,简直面无人色,失态叫道:“既如此,你还当什御史,直接封你个陕西王得!”
“陆御史此言差矣。”苏晏笑眯眯道,“只是来收拾园子。把枯草败叶打扫好,旁逸斜出枝杈都修剪掉,等这园子恢复得整整齐齐,还要回京复命呢。
“周知府,你不介意把延安府这畦地,给耙耙,施个肥捉个虫吧?这样等走以后,你就可以在干净肥沃田地里,爱种茱萸种茱萸,爱种辣椒种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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