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糙长茧指尖,在苏大人光滑温暖手背上战栗,如临深渊,明知将会万劫不复,却无时无刻不催发着纵身跃冲动。
这股舍命冲动与强烈负罪感,如同两头尖牙利爪猛兽,互相撕扯着他灵与肉,他感到被活生生撕裂痛楚。
然而比这痛楚更难忍受,是恐慌——
荆红追,你究竟想对自己恩人与效忠
荆红追只好挪过去,在石床边沿挨半边身子。
“躺进来点,左侧或趴着睡,别压到伤口。”
苏晏见他半悬在边沿不动,身躯紧绷,以为他不惯和人同睡,便起身道:“伤员就老老实实躺在这里,去火堆旁睡,烤烤火更暖和。”
夏夜需要烤什火,且地面虫叮蚁咬,苏大人矜贵,哪里能睡得。荆红追忙拉住他衣袖,服软道:“这石床足够宽,大人睡吧,也躺着就是。”
苏晏重又躺下。荆红追向左侧躺,视线避无可避地看到他,周身被昏黄火光笼罩,像玉雕镀上层朦胧金光。
它。
方才使用火镰时,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沈柒,失手把指头给敲肿。
指头用冰凉雨水泡过,这会儿仍在隐隐作痛,苏晏神情恍惚地把指头含进嘴里,无声地叹口气。
荆红追忽然出声:“大人不必太过忧虑,闭上眼好好睡觉,就到明日。等出谷,们再回去横凉子镇,就能与褚渊等人汇合。”
这话说得有些心虚。他追着苏大人离开时,场中只剩马车里两个小厮,以及褚渊、高朔等,不到十名锦衣卫。而鞑靼骑兵还剩至少六七十人,如果他们不能及时突围逃脱,只怕是凶多吉少。
“睡吧。”苏晏闭目说道,“养精蓄锐,明日出谷后,还有段很长路要走。”
他说完这句话后,不再出声,过两刻钟,呼吸逐渐平缓悠长,睡着。
荆红追瞬不瞬地看着他苏大人,胸口翻涌着浓烈情绪,几乎要破腔而出。半晌后,他斗胆伸手,指尖轻轻触碰下苏晏手背。
他原想用这点肌肤接触,平息心底不该有妄念之火,却不想如同火上浇油,烧得更旺。
全身从内到外都陷入火海,被渴求欲念煎熬,只想再多触碰点,就点点,他就满足。
——心知肚明归心知肚明,嘴上却只能往好里说,尽量宽慰苏大人,以免他担心难过。
苏晏其实也知那时情势十分不妙,不敢多想结果,怕想多自己抑郁,只能祈祷吉人自有天相。
他拍拍身边岩石,低声说:“阿追,上来睡。”
荆红追因为早上醒时见到幕,引发“冒犯苏大人”惶惑与秘望,而后者更令他犹有余悸。闻言心脏狂跳,生硬地拒绝:“不必,属下就靠着石壁打坐。”
苏晏命令道:“上来!别让说第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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