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萨满点点头,把手伸进头骨碗,舀起抔黑褐色半固体药膏,涂在他腹部刺青上,随后向上下抹开。
这碗药膏用完后,他又捣三次,才堪堪涂满阿勒坦全身。
阿勒坦身无寸缕,被逐渐干硬药膏裹成个泥人。老萨满脱光他衣袍,摘除他身上所有
苏晏……会同意吗?在他醒来后三年内,他们能否重逢?面对很可能性情大变北漠王子,身为大铭*员苏晏,会愿意和他身心交融,结为对吗?
这太遥不可及!比在药力下牢牢守住自己性情还要难……
阿勒坦不自觉地摇着头,努力回想那个中原少年颦笑,希望从中捕捉到丝毫对自己另眼相看。
但他十分遗憾地发现,相比他对苏晏生出浓烈好感,苏晏对他似乎连好感都称不上,只当是个萍水相逢、还算投缘朋友。而这“朋友”二字,还是在与国无害前提下。
他始终记得,苏晏那句饱含警告玩笑:
谓风险,也不是必定,对吧?”
老萨满从长吟转入短促鼓点,没有回答。砰砰鼓声,像紧张心跳样催促着他。
阿勒坦并没有犹豫太久,就下定决心:“想猎杀野狼,就得冒被狼牙咬穿风险。想捕捉鹰隼,就得冒被爪喙撕裂风险。想从绝境中求得生存,哪可能不需要冒险呢?老巫,愿意接受。而且相信,无论再怎改变,阿勒坦还是阿勒坦!”
老萨满敲下最后个沉重鼓点,再次露出难看笑容。
“还不止。你刺青渗入另个人血。想,给你刺青人,应该告诫过你。”
“如今瓦剌连个贩马青年,都能吟诵描写国京城诗词,贵部该不会也有叩阙之念吧?”
当时他想说,对大铭只有向往,并无侵略之心。但话到嘴边,却又咽回去——真是如此?除仰慕,就没有点想要占有野心?
阿勒坦长长地吐口气。
老萨满问:“想清楚?”
阿勒坦点头:“想活下去,哪怕不知道能活多久。或许三年后就是死期,但至少努力过,争取过。胡杨尚且扎根于沙漠,雄鹰尚且筑巢于悬崖,而堂堂个男子汉,怎能不战而退!”
阿勒坦回忆道:“是,不能让其他人触碰这刺青,除父母和……伴侣。”
“所以那个人必须成为你伴侣。在你复苏之后三年内,如果没有得到那人身心,没有双双跪在神树面前许愿结合,你会遭受刺青反噬。
“那人血,会变成你致命毒,无解毒。
“你会死。”
阿勒坦震惊地睁大眼睛。他慢慢抬起手臂,上面缠绕着条淡青色发带。经历路风雪尘土,发带早已变得灰扑扑,末端叶形玉坠也掉得只余下最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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