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臣刻意当面贬低,激得他满心不服,力图证明自己才能;又用霍惇性命牵制他,使他投鼠忌器,不能再视兵卒性命为无物;最后将他安置在夜不收总旗位置上,用夜不收迅捷、机动、锋锐、隐秘队伍性质,去磨砺他实战经验。
“臣给他时间和适合岗位,去证明自己忠诚与能力。倘若他能通过考验,累积军功层层晋升,将来未必不能争争夜不收主官之位。”
皇帝边听边仔细翻看纸页,最后感慨道:“朕为之动容并非此书,而是清河。下位者谋事治事,上位者识人用人,清河又给朕个意外惊喜。看来,朕之前对你期待还不够高。”
苏晏惭愧地连说“不敢当,皇爷谬赞”,心道哪敢班门弄斧?论起识人用人,乃至操弄权力人心之术,您才是深谙其中
“夜不收……总旗。”景隆帝放下湖笔,在旁清水盆里洗干净双手。
桌面上,幅气势恢宏日照江山图已搭建好骨架,山川与城郭初现峥嵘。
苏晏收回叹赏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臣未请示过皇爷,就自作主张。”
小内侍进殿奉茶。皇帝取杯普洱,示意把另杯加橄榄松萝端给苏晏。他推开杯盖,轻轻吹口气,道:“那就说说,你是怎想。说好,朕不罚你。”
“这个严城雪,臣在陕西就有所接触,为人性烈气狭,刻薄倨傲,自视甚高。因少年时有过被鞑子屠村惨痛经历,对外夷尤其是北漠诸部深恶痛绝。此人眼界不高心气不小,好施诡计,很有股子‘宁叫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狠毒劲儿。”
“既然如此,杀便杀,又为何要给他机会?”皇帝问归问,语气中却无疑惑,倒像是考校。
“皇爷可知外科大夫用曼陀罗?麻醉镇痛良药是它,使人混乱惊厥毒药也是它,端看如何用。”苏晏喝口茶润润嗓,继续说,“在陕西时,臣就见识过严城雪练兵,令下如山,哪怕箭头所指是自家上官,也无半点犹豫。只有极度纪律性与服从性,才能做到这点。他以文官之身越职练兵,名不正言不顺,依然能操纵兵士如臂使指,这令臣想起句话——士兵不需要思想,只需要绝对服从。”
皇帝咀嚼着这句话,微微颔首。
“此人虽然毛病很多,但对国对君忠诚还是有,且与好友霍惇羁绊极深,并非真正绝情绝义之人。那时臣便留个心思,想把他那些歪、刺、坏都削干净,看还能不能用。”
苏晏将沓写满字纸页呈给皇帝,“昨日在诏狱,臣见到他写兵书。思路奇诡,手法阴刻,为求胜切皆可利用,是个剑走偏锋鬼才。臣以为,这种人当不大将,倒颇有几分毒谋士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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