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道:“这几次朝会,不发言只是旁观,将每个人言辞与神态都仔细琢磨过去,感觉都察院与六科言官们,成分复杂。”
“怎说?”
“有真心为国为民,有疑似讪言卖直,有腔热血容易被人唆使,也有稳坐鱼台态度暧昧不明。还有些怀疑是被卫家拉拢收买,混在里面煽动人心。
“不止是言官,勋贵中也有些人,与卫家暗中勾牵。毕竟卫家身后是太后这尊大佛,哪怕之前受皇爷申饬,颜面大失,萎靡阵子也就缓过气来。那些勋戚出于身份,更容易与卫家结成天然同盟,起去抱太后大腿。”
朱贺霖想起皇祖母十几年如日地对他态度冷淡,心里仍感到难过,但因为习惯,并未将这点表现出来。他为皇祖母说话:“太后人在后宫,不涉朝政,平日也只是拜佛信道,偶尔召和尚、道士进宫说法。她对卫家宽容,主要还是看在卫家往日襄助先帝有功,以及她妹妹秦夫人面上。”
太庙。
富宝死死拦住太子手中匕首,哭求道:“小爷五指没有块好皮肉,让奴婢代替刺血罢!”
太子皱眉,夺回匕首,“这是供奉母后经书,血里都是为人子片真心,岂能让旁人代劳。”
他把左手翻来翻去,五指确无处下刀,于是在掌根处刺出口子,挤些鲜血出来,盛在砚台内。富宝哽咽着给他包扎伤口。
殿门被推开,苏晏走进来。
苏晏颔首:“目前看来,太后确不干政,顶多就是偏心、护短。皇爷孝顺太后没错,但对朝政把控意识也很强,轻易不会让人左右决定。不过,太后不待见你,乐见——甚至是积极为二皇子未来铺路,也是事实。”
朱贺霖知道他说对,心里那簇难过火焰也逐渐熄灭,凝成枚坚硬冰凉种子,深深扎根在心底。
“老二还小,才十个月,刚会扶着东西走几步。”
“但皇爷还年轻。这才刚生二皇子,卫家就忍不住。再过十年、二十年,等二皇子长大,有争之力,卫家野心更是不可遏止。而太后到时又是什态度,谁也不好说。”苏晏包扎好太子伤口,想要撤手。
朱贺霖却握着他
朱贺霖转头,眼底亮,笑道:“你来啦!”
苏晏走到近前,示意富宝让来,他来包扎。富宝连忙擦拭眼泪,去旁边调朱砂血墨。
朱贺霖高兴地把伤手送到苏晏掌心,问:“外面情况如何?”
苏晏说:“都在们预计之内。现在京城百姓人人称颂太子孝决,上疏言官们见民意炎炎,也不好显得自己逆民心,故而偃旗息鼓。”
朱贺霖冷哼:“这些人,上疏进谏是为自己名声,不进谏也是为自己名声,何尝是真公忠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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