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摇头:“小爷莫不是忘臣新官职?礼部左侍郎。凡皇子、宗室不守规矩、于礼不合之处,臣都有规谏职责与权力。若是不听谏,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跪奉天门,再给自己刷刷声望。”
朱贺霖压根就没把他“跪门极谏”威胁放在眼里,哈哈笑道:“说什假正经话!到时你学那些死心眼谏臣,跪得死去活来,而小爷成下不台众矢之,何必呢?不如同去吃盐水鸭。”
出门时,他把搂肩膀改为牵手,十分亲密地手指交扣,拉着苏晏往城内最繁华热闹街市去-
苏晏这次行程宽裕,哪怕中间因为漕河淤塞绕段陆路,抵达南京时离冬至还有六七日,完全来得及准备参加祭陵。
既然是由南京礼部主持、太子主祀大典,他这个礼部二把手必然是要出场。
不能再叫他小鬼。苏晏有点遗憾,嘟囔道:“过年才十九呢,还会继续长,看着吧……”
朱贺霖笑道:“你长,小爷也长啊,而且小爷总比你长得快。看吧,等过完年小爷满十六,就超过你。”
苏晏无言以对,怀疑这小子最后个头会超过他爹。相比起来,自己发育速度实在不够看,不知道每天三餐那多饭都吃到哪儿去。
在自己远离京城,没能见面这半年多,太子不仅身量拔高,五官也进步长开,是剑眉星目、十分明朗英武长相,并没有遗传到皇帝和豫王那双俊逸斜飞眉和深邃狭长眼睛。
还有嘴唇。皇帝唇薄而禁欲,豫王唇薄而多情,太子唇却是带些厚度丰润,唇角微翘时显得格外阳光。
南京礼部尚书是个重视繁文缛节矮个子老头儿,叫鲁化人,人如其名,特别爱教化世人。就任聆听上官训示时,苏晏就已经被他啰嗦到受不。
其实不必
可当他拧眉怒目,绷紧嘴角往下压时,股霸道锋悍之气便跃然脸上,活脱脱副脾气恶劣、不好相与模样。
从前太子因为年纪尚幼,哪怕发怒也像老虎崽子用那小牙小爪儿挠树皮,如今恍惚大半年不见,竟向着青年感毫不回头地路奔去。苏晏心里有股说不出滋味,既为朱贺霖逐渐成熟感到欣慰,又觉得当年街头那个满脸稚气与好奇、杂什抱手仍忍不住东张西望少年,真是去不复返。
“发什呆呢?”朱贺霖把搂住苏晏肩膀,“长途奔波累坏罢,看你脸又小圈……走,带你去上元楼吃全南京最好吃鸭子。”
苏晏这才注意到他穿身便服,失笑道:“这下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小爷是不是觉得可以尽情撒欢?”
朱贺霖边搂着他往外走,边笑:“现在整个南京小爷最大,谁敢管?再说,微服私访而已,就当是体察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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