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怔怔,略迟疑下,微微低头错开陛下目光走上前去,停在陛下身前步。
两人之间距离很近,几乎能够感知到彼此呼吸。也不知怎,楚珩心跳在这刻莫明变得有些快,在静谧室内显得尤为清晰,声声像是擂鼓,在他胸膛,在他耳畔。
许是见他久久没有动作,凌烨垂眸瞥他眼,说:“腰带。”
楚珩像是才回过神,立刻应声伸手。天子朝服腰带格外繁复,锦带束衣,再环以玉带佩物。他低着头件件摘完玉带两侧佩饰各色美玉宝珠,不动声色地深吸口气,手指最终落到中间玉扣上。
团龙扣澄莹剔透,再温润不过,楚珩却觉得那截触及玉扣指尖烫得厉害,指节上温度随着血液路游走传袭,直蔓延到心底,最终再灼烧到脸颊,连带着耳垂似乎都烧起来,烫得厉害。
勉,从不敢有半分懈怠。即位后就更不必说,在母家暗中督促下,三更灯火早已是常态。
人人都要他勤政爱国,他也确实是这做。
可天子也是人,样吃五谷杂粮,有喜怒哀乐。入眼所及九重宫阙是凌烨家,却也是压在他肩上担。九州万千臣民、座下文武百官,人人都祈望着天子圣明,却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时间久,昼乾夕惕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就成习惯。这些年厚积薄发,从太后手中艰难地夺回天子权柄,两年间九州江山渐稳,他才有几刻喘息时间。但依旧没人和他提起、他自己也忘“放松”是什滋味。
凌烨侧眸看着楚珩,半晌不言语。楚珩听着窗外渐歇雨声,想想说道:“陛下不是心情不好吗?不如出去走走?”
他给人宽衣手法委实不怎好,手指跟不听使唤似,磕磕绊绊几次才将团龙扣解开。
楚珩听见耳边陛下轻笑声,头顿时低得更深,双眼睛深深垂着,半张脸都要晕上绯色。朝服束衣锦带系得颇为复杂,他手忙心乱,试几次不得其法,脑
“过来。”
凌烨丢下两个字,朝与书房相连暖阁走去,楚珩跟在他身后,路进内室。这里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时临时休憩地方,楚珩在御前已有段时日,却很少见陛下来这里。
他头次跟皇帝进来,见软榻边衣桁上挂着件崭新盘金云锦袍,鸦青衬面,袖口和胸前绣着金线龙纹,是陛下常服。
楚珩目光正凝在那衣服上,耳边听陛下叫他名字,他侧过头,见陛下已经取下冕旒,换个简单些玉冠,他伸手指指衣桁上衣服,神情闲散自然,随意道:“过来,给朕宽衣。”
他这句“宽衣”,同方才楚珩说“偷懒”时语气如出辙,理所当然,仿佛就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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