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亲眼见过,他才知道,原来真有人可以在肃严端重大胤天子面前,有这般独无二亲昵待遇。
帝王恩宠,不外如是。
大概是见他站在廊下窗前迟迟不再向前,在外值间守殿前侍卫走上前来,以眼神询问。
楚珩回过神勉强笑笑,侧眸朝殿内看眼,便转身向殿外走去。
许是雨霁后太阳格外眷恋苍穹,楚珩大步踏出殿门外,见天边夕阳正不留余力地撒着仅存光辉,火红霞光染满天际,抬眸望过去,直刺得人双眼酸涩。
肩站在书案后,手上执着墨锭,是在研墨。两个人有说有笑,神情间俱写着明晃晃夷愉,气氛格外和洽。陛下和颜悦色,正偏头和那人说着什,眼里满盛着笑意,是发自心底高兴。
楚珩在御前这段时日,文武百官也好,天子近卫也罢,他们面圣时楚珩都在场过,却从不曾见陛下对哪个人能有眼前这般亲昵,熟稔到就算殿内开着窗、当着宫人侍卫面也可以并肩而立,可以让喜怒不形于色皇帝丝毫不避忌地将高兴直接写在脸上。
眼看过去便就知道,殿里那个人,在陛下心里同别人是不样。
他不知说什,陛下眼光横,像是嗔两句。楚珩看真切,纵使是在嗔怪,陛下眉梢唇角笑容却依旧不减分毫,哪里是真生气。
那人半分不怵,似乎还开口还嘴,惹得陛下抬手作势要打。
方才那名殿前侍卫跟着楚珩起出来,疑道:“你不是有事面圣吗,怎不等?”
楚珩摇摇头,只道:“也不是什急事,改日再来也是样。”
“也好。”那侍卫点点头,随口道:“里头估摸着还要聊会儿呢,苏朗离开帝都月余,今日才刚从颖海回来,和陛下定然有不少话说,说不准陛下等会儿还要留膳。”
楚珩心中动,重复道:“苏朗?”
那侍卫拍脑门:“哦对,你才来帝都不久可能不认识,苏朗是天子股肱颖国公苏阙
他身形往旁边撤,手上也没仔细留神,墨锭上沾染墨汁随着动作四散飞洒,有两点竟直接溅到陛下衣服上,不偏不倚正巧在金线龙纹上留下两团墨色渍迹——正是楚珩今日在暖阁内给陛下换那件崭新常服。
楚珩视线凝滞在那团墨渍上,心里突然无端生出点来历不明火气。
殿内两个人依旧和乐融融。纵使是龙袍脏,陛下也仍未动怒,随意拿绢帕擦两下,见那墨迹晕得更深,也只是伸手隔空指指罪魁祸首。
那人歉意地笑笑,似乎是随意说两句赔罪话,又走回陛下身侧继续磨起墨来。
也不知怎,眼前君臣相得幕忽然变得格外刺眼,楚珩半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低垂着眉眼站在檐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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