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很像当今皇帝。
包括永安侯在内,直到今日,很多人都还是摸不清这位宣熙帝真实脾性。皇帝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克制,他很少发脾气,不会随意苛责臣子,就算是动怒,也是不形于色。
但是御前奏对,被皇帝轻飘飘个眼神吓到伏地颤抖人太多。
没人敢忘记宣熙六年夏日雨夜,终日沉默少年天子朝出手,夕间就让太后六年筹谋沦为笑谈。没人知道他是什时候开始布局,甚至太后长子齐王至死都想不通,那个看上去几乎已经被架空皇帝,到底是凭借何种手腕,才能从太后与齐王里外合围中厮杀而出。
好像只是弹指间就改天地,第二天大朝会,众臣俯首,宣政殿丹陛上再不见凤座珠帘,只剩下唯把龙椅。
族荣耀,不致于任人拿捏;但他即便身怀大贤能,也不能功崇德钜,不可八面玲珑,不宜私交过广,否则以萧氏家底,必引人主猜忌。
大胤没有异姓王,封到头就是超品国公,萧家已是世袭罔替,祖上辞公爵而不受,为就是给子孙留线后路。身为人臣,最忌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宜崇萧氏已经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当手里讨价还价筹码太多,多到可以引起帝王杀心时候,整个家族命运就到头。
是以帮就帮,得罪庆州几个世家,于本就需要独来独往宜崇萧氏而言,未必全是坏事。至于皇帝因念功而记下人情,至少在现在,萧高旻不敢要,就算今日没有恰巧遇上慎郡王,他也会弄出旁过错来抹平这个人情。
“你刚才就直说?”离雅间,路走到二楼栏杆,叶书离终于忍不住问。
其后两年,皇帝掌权,但他脾性似乎与太后临朝称制时没什变化,可正因如此,许多人在面对他时候不自觉地就会生出十二万分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未知才最可怕,无论是皇帝脾性也好,还是他容忍限度也罢,谁都试探不起。
萧高旻
“不然呢?”萧高旻抬眼看他。
“……”叶书离对上萧高旻视线,沉默会儿,最终错开眼,没说出什反驳话来。
他们伫立须臾,有天子影卫从楼下上来,三个人侧身让开道,影卫向他们颔首致意后,朝里去。
萧高旻瞥眼影卫背影,他曾听父亲永安侯说过,天子影卫这群人总是每代都有每代风格,譬如先帝身边总是冷酷铁血者居多,久而久之,就给天子影卫留下“以血止血以杀止杀”名号。
但到当今这里,时常看到影卫都是谦抑低调,温和而坚毅,没人会去质疑天子影卫实力,但他们锋锐如刀内里似乎很少展现,以至于就像是蒙层纱,影影绰绰探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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