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昨晚跟说件事。”仉南星把金属打火机抵在指尖上转半圈,转换话题。“星航立份遗嘱。”
阮芳雨震惊之下懵,讷讷看向他,似乎好半天听不懂在说什
阳光透过树梢把光斑投在车里,四周非常安静。阮芳雨说不出话,他直都知道仉星航童年悲伤萧条,但想象原不如事实来得残忍……来自精神上小刀小刀凌迟,远比小说中更加可怕。
“母亲对于财势有很强执念。”仉南星说:“她在得知星航被接回来后,精神变得极其不稳定,,bao躁易怒,有次早晨,她起得晚,星航那时刚来,想要讨好她,把早饭端上楼去送到她房间,结果因为走路声音大被从楼梯上踹下来。”
“当时星航没哭也没闹,靠在楼梯口墙上,他手被瓷片划道口子,流下滩血。佣人手忙脚乱收拾残局,他见走过来,仰着脸问:南星哥哥,可以去你房间洗洗手吗?”
仉星航在仉家是个尴尬存在,他没有确切身份,即不是少爷也不是奴仆,做什都战战兢兢,生怕得罪谁,因为没有人会管他。
从那次以后,仉星航走路脚步就直都很轻,每每靠近谁都悄无声息。没有人天生就冰冷缺乏共情,仉星航漠然与偏执是在漫长时间冷眼和虐待中点点积磨出来,他被养成这个样子,任何人都应该怨,却独独怨不得他自己。
仉南星垂着眼,长睫收敛瞳孔中悲哀和麻木。他自己也是个渣滓,在那个孩子彷徨胆怯朝他伸手时,给出答案却是“不行。”
这多年来,他隔三差五就得把这段记忆从脑海里翻腾遍,近乎自虐回顾。他让自己时时铭记,他也是那些冷眼旁观者里员。仉南星压抑着出口气。“他身份不能公开,所以每次举行大型宴会时,妈都会把他关进地下室,犯错误也是。”
“爷爷主张把他接回来,却不管他读书以外生活琐事,美其名曰是磨炼。他对星航十分严厉,爷爷喜欢书,星航也要读,每周本,周末检查时要字不落背给他听,并且还要从中说出自己心得感悟,不合格就靠墙站……星航从小就是个特别奇怪孩子,无论承受什从来不哭,那双眼似乎只会笑,流不出眼泪。”
“他不是不会。”阮芳雨喉咙压紧,生硬说:“因为哭也没有用。”他太解那种感觉,当生活完全陷入绝望,根本都不期待明天脉脉朝阳,哀莫大于心死,悲伤到极致,是没有眼泪可以流。
他恍惚明白昨晚仉星航看他眼神,那刻他其实是想哭,可他哭不出来,生活中就算是老年人遇到悲苦都可尽情啼哭,他却不能。时光点点将他表达悲哀能力杀死,让他成为身不由己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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