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副驾车窗缓缓降下来,他认出副驾坐着是刚刚靠着车门抽烟男人,男人薄唇开合,叫声他名字。
“杨若?”
男人嗓音低沉清冷,炎热中午,杨若竟然听出点凉意。
更让他恍惚是,已经很久都没人喊他名字,在监狱里他不提自己名字,狱警跟监狱里人大多都直接喊他编号,或者是些类似小白脸,甚至是小骚屁。股之类让他感觉到恶心称呼。
但即使那样,他也不愿意别人喊他名字。
齐昀并不爱管闲事,但他心里还是不禁开始暗自猜测,男孩儿到底犯什事儿。
齐昀看着少年很快移开目光,他把抽大半烟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灭烟头上火星。
少年方向感不算好,他站在路边找找哪边是西,他刚刚已经问过,直顺着大路往西走是去市区方向,到他妈妈疗养院,步行大概得走半天。
齐昀看他要走,自己也热得不行,打开车门重新上车,指挥韦欣然开车,“跟上那个男孩儿。”
韦欣然点火,但嘴上还在说:“齐哥,那小孩儿应该不是吧。”
打开之后又很快关好,在热浪里微微波动着。
刚从里面走出来少年低着头往外走两步,之后站在门口没动,先打开手里塑料袋看看。
里面是他收监时身上随身物品,块已经不走针手表,过期身份证,还有件之前他给妈妈买连衣裙。
东西没少,他收紧口袋,先四处张望下,又张开手掌遮在头顶,挡住刺眼阳光,仰头对着天空看很久。
那大概是每个从监狱里出来人都渴望东西,头顶本来是同片天,但隔着道铁门,门里跟门外是两个世界。
男人叫他名字时清冷声音在杨若耳边萦绕几圈都没散。
齐昀
“去问问不就知道……”
中午风跟太阳都是钻心钻肺热,少年头顶汗不停往下淌,但他还是觉得轻松很多。
今天是他服刑第544天,那些黑暗日子已经结束。
可能结束,他在心里补充句。
想到还在疗养院里妈妈,他抬腿快走两步,但很快就感觉到身后跟上辆车,紧接着“滴”声汽车喇叭。
齐昀车停在监狱对面片荒地上,脚下就是混着黄沙土地,旁边是几个不算高小土坡,乱七八糟杂草人高。
齐昀跟站在监狱门口少年只隔着条不算宽马路,半根烟抽完,少年不再看天之后猛地跟他四目相对。
齐昀看出少年跟他对视时候有点紧张,下意识往后推两步,整个人都是怯怯。
齐昀踢踢脚边石头,脑子里突然冒出个不太合时宜比喻,对面少年就像只小羊羔儿。
还是刚出笼小羊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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