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嘉映坐在问诊桌对面,右手掐着左手,左手又掐着右手,生生掐出血印。
从白主任口中他得知,出事后谈默是被学校老师送到这里来。费用由学校出部分,师生募捐部分,那两个被他救过学生承担剩余部分。
本来他还面临坐牢命运,但他爸过错在先,学校老师又纷纷为他想办法,找法律系教授出面打官司,这才免于被判刑。
所以肖嘉映给学校打电话,对方才会出于保护原因不肯直言。
白主任倒杯水:“他在头部受伤以后开始出现思维障碍,经常以为自己活在另个世界。”
建在这种地方医院不多,通常只有既缺钱又不出名才会在这。总共就两栋楼,不过环境还过得去。
“你好,护士,跟你打听个人。”
他拿出证件,放在前台,身后突然阵喧闹。
有个上年纪病人从楼梯上跑下来,手里扯着被尿过床单,见谁都咧着嘴笑。
“又开始。”前台护士无奈地撇嘴,“你刚才说你要打听谁?”
自己账自己结,不占你这种小白脸便宜。”
肖嘉映没有生气,只是在接钱那瞬紧紧攥紧手,“你还没告诉怎找他。”
*
地址是用笔写。
薄薄张纸,从抄菜单子上撕下来,背面还列着各式各样菜,轻飘飘几乎没有重量。
“你不要以为这就是妄想症,更不要以为他是精神有问题,不是这回事。他智力没有问题,但是想法异于常人。他虚构出个满意空间,并且长时间生活在里面,主观意识上不肯清醒过来。”
“主观上?”
“对,主观上。你可以理解成他在逃避现实,在脑子里给自己建个房子。就像小朋友玩过家家,他给自己造个家,住在里面就不想出来,因为旦出来就会受到伤害,不管是身体方面还是精神方面。这是种自防御机制,他在保护他自己。”
想想,白主任接着阐明。
“这种精神疾病很棘手,外力难以干扰,除非他自己有意愿回到现实当中。这两年
肖嘉映发音变得隐晦而艰难:“谈默。”
护士告诉他个办公室,让他先去找主管医生拿许可,“他管谈默事。”
对方五十多岁,姓白,有些谢顶,肖嘉映称呼他白主任。
“你们做亲属怎这不负责,拖这久才来看他,还讲点人性吗。”
桌子被问责似叩击着。
但它写仿佛又不是地址,而是个本该有大好前途小孩,忽然变得无可挽回、无可救药人生。
所以肖嘉映根本拿不动它。
坐车时候头也沉,路靠着公交车玻璃。
末站到,售票员过来提醒:“还不下?都到换班地方,你可别又坐回去。”
肖嘉映终于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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