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诚说,“那不样。跟起去吧,啊?”
“嗯。”
“老家在离吉林市不远郊区。姥姥是没快十年,可是,几个舅舅还在。老舅舅,最会种西葫芦。到时候,给你做西葫芦鸡蛋饺子吃。”
以诚用手背触触千越脸颊,“看,冷成这样。快起来回去。感冒不是好玩儿。”
两人同上楼。
然而,不相干。
千越是懂得。
千越低头,摸索着地上刚冒头小草,慢慢地问:“别人怎想都不要紧。只是,哥,们,真可以在起辈子吗?”
以诚说,“不是已经说好吗?不止这辈子,还有下辈子。”
千越笑,“有天,会变得很老,脱头发,掉牙齿,老态龙钟,那时候,你还会爱吗?”
手刀状,架在以诚脖颈间,皱着眉头边笑边说,“是以诚,你敢再提小时候学车事儿……哼哼哼!”
以诚哈哈笑起来。
少年千越,在绿茵茵草地上学自行车,少年以诚,扶着车架,跟在后面跑着。过会儿,他偷偷地放手,千越稳稳地向前骑,不经意看见以诚站到旁,大叫声,便从车上滚下来,滚到水沟旁,身泥水。
那是多久以前事?走过这磕磕绊绊遭,终于又回来啊。
以诚在越来越深暮色里却把千越面容看得这样地清晰,忽然顺着千越搂着他脖子姿态势把头埋进他肩窝里。
楼道里依然很黑。以诚也不知怎,就起孩子心,把把千越头抱在腋下,刚想呼噜呼噜他头发,千越灵巧地从他胳膊下钻过去,以诚反手拉住鱼样滑出
以诚看着他近在咫尺脸,年青面颊,细腻紧绷,连毛孔也不见,以诚说,“那是当然。那时候比你还老,也许路都走不动,拄着拐,白胡子粘成缕缕。那时候,咱们就结伴儿坐在咱们小饺子馆儿收银台后面儿,没事儿数钱玩儿,支使着小跑堂他们跑来跑去。”
千越吃吃笑起来,说,“那是得好好数数,老眼昏花,别数错。那时候,钱可就是咱们儿子,指着它养老哪。”
千越不似前些日子那样瘦到让人心痛,清秀面孔,在片昏暗中粹玉般,墨黑眼睛闪着温润光。
以诚用肩碰碰他说,“越越,明年起回趟东北吧。去吉林。咱们冬天去,去看树挂。你从没看过吧?”
千越说,“在纪录片上看过。”
千越用额头碰碰他脑袋,马上又转开,柔声问道:“是以诚,你怎?”
以诚抬起头,呵呵笑着说,“真想告诉别人啊,告诉许多许多人。所有人。”
“告诉什?”
以诚想说,告诉他们,有多地爱你,多爱,多爱。
可是他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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