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上的语音播报还在响,周青柏站在门口,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听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正在搜索同性恋相关的事儿。
周建国的眼神也不太好,他耳上挂着眼镜绳,一边看一边听,看起来在努力理解所有输入的知识。
周青柏不知道他搜了什么,但从那些无机质的语音播报中来看,他问的问题很杂乱,从“同性恋是不是一种病”、“这种情况能不能根治”到“性取向的形成”,再到“同性关系有没有法律保障”,乱七八糟一大堆,也不知道是他主动搜索的,还是各个问题自动跳转的。
百度上的答案杂乱又空洞,大多数驴唇不对马嘴,没什么实质性内容,于是周建国只能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换着花样输入问题,试图从一堆沙砾里挑拣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但这对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来说有点难,以至于周建国的努力看起来颇为笨拙,甚至有些可笑。
安慰他,自己也没当回事儿,每天该吃吃该喝喝,优哉游哉地过自己的“禁闭”生活,时不时跟裴佑发上几条短信,调剂一下被紧绷气氛影响的心情。
直到第三天,周青柏半夜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了半个多小时的饼,最后还是燥得受不了,干脆爬起来,想要去厨房找点水喝。
然而他一出卧室,却发现走廊对面的书房门没有关严,有暖色的光从门缝里投射出来,在漆黑的走廊里留下一道窄窄的光痕。
怎么回事,周青柏纳闷地想,家里进贼了?
周家全家作息规律,除了周青柏这个能通宵打游戏的异类之外,各个都是养生的一把好手。现在已经是北京时间凌晨两点半,周青柏实在想象不到,这个家里还有谁半夜不睡觉,在书房点灯熬油地用功。
这种“可笑”本不应该出现在周建国身上,在周青柏印象里,周建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天塌下来也有他的肩膀顶着。他这辈子从来没服过一次软,更没有这种手足无措、进
书房里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周青柏警惕地皱了皱眉,干脆踢开拖鞋,赤着脚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书房。
他贴着墙边一点点走近,离书房越近,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越清晰。
那声音离远了听像是有人在说话,但离得近了,就渐渐显出了些呆板和冷硬。周青柏最开始只是觉得这种声音耳熟,直到走到书房门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不是人声,而是手机语音播报的自带语音包。
周青柏愣了愣,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顺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才发现书房里的人居然真的是周建国。
他穿着一身灰白色的家居服,背对着门口坐在小沙发上,开着落地灯,正认认真真地对着手机不知道查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