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让苗叔陪夜,因为他们都是男,苗叔在他家工作二十多年,他早已把对方当家人看待,并且,陪护本就是苗叔工作,赵醒归有什需求都能直说。
可现在换成卓蕴,赵醒归心里很忐忑,他好像做不到去指挥卓蕴做这做那,她是他女朋友,不是他保姆,应该是他宠着她才对,哪能让她照顾他?他点儿也不愿意让她吃苦,刚才真是脑子发热,就不应该答应让她陪夜。
赵醒归说:“其实今晚没什事,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不会下床。”
他又想起件事,扭身拉开床头柜抽屉,“让苗叔准备次性手套,你倒尿袋时候记得戴手套,要不然手会容易弄脏。”
卓蕴问:“苗叔戴吗?”
赵醒归摇摇头。
“那也不戴。”卓蕴拉过陪护椅坐下,双臂扒着床面仰头看他,“不怕脏,洗个手就行,刚和你开玩笑呢,你要想翻身什,就和说,帮你,你有什事儿都可以和说,别憋着。”
护士离开病房后,卓蕴进去。
赵醒归已经插上导尿管,尿袋挂在床下,卓蕴低头看,问苗叔这东西满怎弄,苗叔就拉着她蹲在地上,耐心地教她操作步骤,卓蕴记在心里。
赵醒归靠在床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什都没说。
这天晚上,范玉华吃过饭后,来病房给三人送饭,吃完饭,马上就要到病区结束探视时间,每个病人只能留位家属陪护,苗叔又对卓蕴叮嘱过几句,就和范玉华起离开。
天已全黑,卓蕴站在窗边往外看,病房在十二楼,能看到北京城片夜景,她看会儿后拉上窗帘,回头就对上赵醒归那双黑沉沉眼睛。
赵醒归说:“没输液,自己可以翻身,会儿你帮打盆水,自己擦下身就行,还有刷牙洗脸,别真没什。”
卓蕴“嗤嗤”地笑:“你怎这可怜啊?在床上待半天,累吗?”
赵醒归垂下眼睛,想说不累,那是骗人。
自从住进病房,他只在苗叔帮助下坐上轮椅去过两趟厕所,下午插上导尿管后,他就再也没下来过。
平时,他行动也受限,好歹还能划着轮椅到处转,拿拿东西,上楼下楼,累可以上床躺会儿,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完全困在病床上,动都不能动,什都干不。
卓蕴负着手走到病床边,伸指点点他鼻子:“今晚你落手里,要听话点,要不然别怪卓老师对你不客气。”
赵醒归问:“你给人陪过夜吗?”
卓蕴摇头:“没有。”
赵醒归捂住心口:“啊,会不会小命堪忧?”
“那可难说。”卓蕴又去勾他下巴,“要是高兴,就把你照顾得舒舒服服,要是不高兴,嘿嘿,你就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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