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比他上次见时又瘦了许多,他腕骨突出,好像骨架上只剩下了薄薄一层皮肉挂着。柳若松摸着他细瘦的小臂,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曾经在外面的时候,傅延很少会穿这种浅色衣服,但因为要避免摩擦和潜在危险,所以他的一应用品都得换成实验楼审核过的东西,“病号服”当然也在其中。
柳若松进来的声音惊动了他,傅延放下水壶,转过头看向柳若松。
柳若松手里拎着个方方正正的小纸盒子,用纸扣扣得很紧,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傅延有些意外,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实验楼和基地都怕他死了之后的研究没法继续,柳若松想要从外面带东西,简直是难上加难。
柳若松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他冲着傅延眨了眨眼睛,然后对他招了招手。
无菌服消毒之后才能进去。
柳若松起初对此很不习惯,但清醒后的傅延显然比他平和多了,他看起来没有重病在身的颓丧,照常吃药治疗,接受实验楼过手的所有生活用品和难吃的营养餐。如果不看他飞速下跌的体重,连柳若松都很难产生一种“他已经重病在身”的认知。
他的整间病房里,只有窗台一盆多肉植物是唯一的亮色——那是柳若松半个月前带进来的,经过实验组和医疗组两遍消毒才送给傅延。
于是这半个月来,除了看书和睡觉,傅延还衍生出了新的乐趣,没事儿就拎着喷壶去浇花。
只可惜多肉娇贵,被他连浇了三天就蔫了,于是傅上校不敢再摧残植物,只能放任它自己努力生长。
“给你个惊喜。”柳若松说。
在傅延面前时,无论柳若松心里多难过,多不安,他几乎是从不表现出来的。探视时间紧张,柳若松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互相安慰上,于是总能调度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来看他。
傅延没说什么,但向他走了过来。
离得近了,柳若松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离他稍远的桌子上,然后极轻地握了一下他的手,见傅延没什么反应,才缓慢地向里面摸了摸。
柳若松穿着无菌服,手上带着手套,他没法直接触摸傅延,只能隔着一层薄薄的材料,努力从冰凉的材料缝隙里感受傅延的体温。
总体来说,傅延的生活过得还算规律,他甚至为了柳若松的探视时间修改了自己的生物钟,以保证他每次来的时候自己都是醒着的。
这对现在的傅延来说不太容易,但他还是养成了新的习惯。
柳若松一共来了六次,如果把这六次的概念分摊计算成时间,就是整整三个月。
傅延的体重掉到了四十七公斤,浑身薄的像是一张纸。
柳若松进门时,他正穿着一件宽松的浅青色棉麻T恤在窗边浇花。他最近瘦的很厉害,这件衣服空荡荡地坠在他身上,领口宽松,露出里面明显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