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来,他其实能清楚地看清自己底线正在退再退。虽然锁着陆野钥匙还掌握在他手里,但他看得出来,这场“绑架案”主动权已经隐隐约约到陆野手中。
他太解自己,以至于很清楚用什手段可以让自己妥协,让步,最后让事情发展都按照他预想步步来。
放开锁链象征着更大风险,齐燕白也不是没有动摇过——他从来都知道陆野不是会心甘情愿被人锁辈子人,但每当陆野或笑或怨地跟他提出要求时,他本能总是会撕扯挣扎,最后变成宁愿冒险也想要向他走去模样。
太可怕,齐燕白想。
他看着陆野侧脸,突然之间有种风水轮流转荒谬感,他忽然莫名地觉得现在场面跟他刚认识陆野时很像——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步步地设下陷阱,潜移默化地试图改变陆野,消磨他底线,让这段感情点点地变成对自己有利模样。
齐燕白不是个意志力坚定人。
接下来几天里,他很快就习惯这种用“奖励”换取让步相处模式,被陆野点点磨松本能,底线退再退。
先是放长锁链,接着是允许走出卧室,最后是同意陆野在家里小范围地自由活动。
直到陆野手上圆铐被齐燕白解开那天,齐老师终于说动陆警官,正式获得同床共枕权利。
深夜里,床头灯幽幽地亮着,陆野靠坐在床头,正在翻本足有砖头厚《加德纳艺术通史》。
现在攻守双方莫名其妙地换位,似乎切都跟那时候没什不同。
只不过那时候他要靠定位,靠监听,靠切阴谋诡计设下陷阱;而陆野却什都不用,他光明正大地摆出阳谋,只靠着他自己。
偏偏他没法不上钩。
绑架也好,囚禁也罢,他本来就只是想要留住陆野而已,所以当陆野真愿意朝他走过来时候,
他受伤手臂依旧照惯例被枕头垫高,能不动则不动,重获自由左手则从床头那边伸直绕过来,亲昵而熟稔地环住齐燕白肩膀。
这是个近似环抱姿势,齐燕白感受着自己肩上那不容忽视力度,只觉得那只手不是搭在他肩膀上,而是搭在他心尖上,将他飘忽不定那颗心重新压回地面,有点脚踏实地安全感。
熟悉烟草香萦绕不绝,齐燕白边走神,边听着陆野近在咫尺呼吸声,只觉得自己心脏跳动频率在不知不觉间也随之放缓,下下,敲得他浑身发软,平白生出种倦鸟归巢轻松来。
温柔绵软光映在陆野身上,在他周身蒙上层温柔而梦幻影子,齐燕白就着这个姿势抬头看着他侧脸,似乎是在走神,又似乎只是在单纯打量他。
他好像太解,齐燕白深思缥缈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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