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猎寒风催来了深冬的暮色,太阳隐匿的天空很黯淡,时聆在高大的门柱下停步,一旋身靠在墙上:“在意别的什么?”
脚步声一同消失,商行箴垂首,他清楚门柱上的灯球还有十分钟才自动点亮,所以眼下妄自取了时聆的零星眸光作他的灯:“在意你几点回家。”
时聆眼皮一凉,继而是鼻尖、脸庞,他看着商行箴黑色大衣的双肩处点了白,说:“又下雪了。”
杨纳瑞玩心虽大,但在温室里娇宠惯了,怕冷,蜷起四肢贴着时聆的小腿趴下。
商行箴把手探进大衣口袋,掏出一双针织手套:“回来时经过商场,我买了这个。”
但不会完全一句话都不主动提,像现在话题冷却,时聆指着在他们腿边窜来窜去的小羊,问:“你回来之后特意把它牵出来散步吗?”
谁大冷天出来散步,商行箴说:“刚才沿河那条路是去你程老师家的必经之路。”
时聆进一步猜测:“老师的小猫最近有点打蔫儿,你想让杨纳瑞过去开导一下它?”
“到底是谁打蔫儿?”商行箴桩桩细数,“这些天哪怕再忙,我也踩点下班,让老周先接上我再去你校门口等你放学,你倒好,隔远看见车子非但不跑来,还慢悠悠一路踩着枯枝玩儿。”
时聆为自己辩驳:“雪天跑太快会摔倒。”
时聆两手在口袋里握拳:“戴这个拉不了琴。”
“但是能在下雪时把你哄回家,”商行箴抻着手套的袖口,“伸手。”
时聆看看这双簇新的手套,又抬脸看看商行箴的眼睛,尽管哪一方都并未藏有利器,可他还是不想沦为被动的那一方。
手从口袋里伸出,却没有伸进商行箴送上前的温暖里,时聆骤然攥住商行箴的领带:“叔叔,你最近好爱抽烟,真正打蔫儿的不是
“好,这姑且不算。”商行箴搬出别的,“你说喜欢看我的车灯把雪松照亮的样子,我应酬不到十点就回家,结果你早早熄灯,门也反锁,连句晚安都懒得给。”
这还不止,商行箴紧接着道:“还有,你多久没在家里练琴了?冰天雪地跑来这破河边,害孟叔打理花园犯瞌睡,害我在西边视野最好的房间也只能眺望一个背影,连你拉奏尼格帕帕第几首都不知情。”
时聆纠错:“是帕格尼尼!”
两人少有这样闲庭信步回家的时候,快要望见别墅的雕花铁门了,商行箴慢下脚步:“我不懂音乐,在意一个逝世那么久的小提琴家干嘛,还不如在意别的。”
不懂音乐的人却为他千挑万选出一把与他契合度极高的琴,仿佛连他触弦和运弓的角度都刻印于心,时聆屡次在脑中将倚靠在门边旁观他拉琴的商行箴与夏岩口中冷血砍下别人右掌的商行箴重叠又割裂,既然后者他未曾亲眼目睹,那能不能暂时当作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