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果然容尘子做完醮事又离魂前来。他行至石洞也不言语,径自将刚刚吃饱河蚌拎起来。河蚌团在壳里正要睡觉,冷不丁被打扰大为不满。但还来不及发作,就见外面月朗星稀,凉风徐来,清爽怡人。
帝都人民娱乐生活比凌霞镇要丰富得多,当时没有宵禁,夜间也正是热闹时候。容尘子带河蚌去看皮影戏,梨园里多有摊贩兜茶水、点心、甜枣、瓜子什。容尘子在桌上铺方柔软丝绸,小心翼翼地将河蚌放到绸子中央。座位靠前,河蚌张着壳看戏台,容尘子不时喂她些葡萄干、红枣、瓜子仁什,她吃着零食看着戏,瞌睡虫就渐渐地跑。
她壳随着戏台上皮影打斗角度而移动调整,不多时,又转过来看容尘子。容尘子倒没怎看戏,修长干净双手剥堆瓜子和花生,仁儿全堆在起。这时候正捏碎几个核桃,将核桃肉剔出来,剥得干干净净。
察觉河蚌在看他,他不免又喂她个核桃仁。
河蚌开开心心地看会儿戏,又觉得花生和瓜子都不甜,不多时个卖糖裹花生小贩站在旁边,正在给看戏客人称花生,河蚌垂涎那粒粒沾满麦芽糖花生,见没人留意,不由得伸出柔软斧足去篮子里裹。
恼,“你既不理人家,如今又寻来作甚!”
容尘子握着她雪白皓腕,缓缓扯过她抱在怀里。道家法术神奇,他虽只是元神前来,却如实体,“几时不理你吗,只是国醮非同小可,万不能造次。你乖乖听话,过几日醮事结束便带你回去。”
河蚌嘟着粉嫩嫩小嘴儿,翻许久身侧躺过去,只把背对着他,“不回去,再也不回去。”
容尘子只握着她小手扣在自己胸口,也不多言,揽着她睡。
次日早,河蚌醒来时容尘子已经走。她还疑心自己做梦,还是玉骨送吃进来方告诉她:“知观回宫庙,说是晚间再来。”
台下灯光偏暗,小贩忙着做生意,也没留意。河蚌得甜头,索性连容尘子喂过来瓜子仁都不吃。
许久之后,周围不知哪个富人小妾突然尖叫声:“天哪,这个河蚌在偷糖沾花生!
河蚌余怒未消,“哪个稀罕他来?等天气不热,就回东海!”
玉骨小声道:“主人,您真不跟着知观?”
河蚌嘟着嘴想会儿,不多时又往嘴里塞块煨得软软糯糯牛蹄筋,“可是炉鼎地位太低呀,以后会很可怜。”
她本身数千年大妖,风浪经过,事情也就想得长远些。其实万物甘苦,无非都是自己求来。实在犯不着为贪图几十年欢愉最后落个凄凉收场。
主人有这番想法,玉骨哪敢再说什,只得把食物备足,让她吃饱睡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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