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清系统的习惯,当他在某个忽而惊醒的深夜惶然地去翻找他一直在逃避的聊天记录,那张照片已经无法再放大了,它安安静静地躺在一方热情一方冷淡的对话内容中,仿佛永久地变成了一枚记忆中的模糊缩影。
又怎么可能会清晰,他当时漫不经心,错过了岑谙眼中的深切,于是连留存的证明都不让他好过。
他截了图,画质同时被压缩,他没有办法,只能循着过去一件一件捡起丢失的物品再收藏,直至他找到它们的原主。
四月之初,西下俱乐部内部,那座古欧风的旋梯在声声巨响中轰然倒塌。
今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似乎五月那场雷雨刚结束,气温便开始节节攀升,应筵收起鞋柜下岑谙以前过来会换的那双棉拖,在原来的位置放上一双脚感不错的奶白色凉拖,和岑谙的肤色很搭。
照片。
是那张他曾经所不知道的、在岑谙心底烙了伤痕的合影,他跟季青森读书时代在台上齐肩做主持的合影。
季青森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照片,他愣怔着接过,看着照片上俩人青涩的面孔,又看看应筵手里的卡夹:“你不会是一直放在身上吧?这照片什么时候的,高二文艺汇演?还是高三?十年啊哥们,你对我真这么深情啊。”
应筵目光坦然地看向他,口吻与对待寻常好友无异:“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行行行,我夹我毕业册里头。”季青森的视线还追着应筵合上的卡夹,“那里边儿还藏着什么照片呢,我瞧瞧,别让我抓着你心思没断干净。”
他甚至能想象到岑谙穿着它在屋里四处走,但画面没法太具体,因为岑谙曾经一进屋就被催促着脱衣服,从来没时间坐在沙发上歇一歇,他不知道岑谙在他面前呈现放松状态该是什么样子。
他后来又去了好几次财大,白天走过图书馆、教学楼和就创业服务中心,傍晚便到寝室楼下逗留个一时半刻,岑谙以前跟他说在学校通常就跑这几个地方,很少有时间往别的地方逛一逛。
寝室楼侧方有个不大的未名湖,分离一个晚上都舍不得的情侣在那里黏黏糊糊,道别时紧牵的手还久久不肯放。
应筵就想起送岑谙回来的时候,岑谙往往一到地就解安全带匆忙下车,像是怕耽误
“想多了。”应筵大大方方亮给他看。
卡夹第一个卡位端端正正地置放着一张圣诞氛围极其浓厚的照片,只是照片中的两个人都没望向镜头,十足的貌合神离。
季青森的视线从照片里的那棵酒瓶圣诞树,转移到角落的那座等比例放大的实物上。
“我记得这树是去年底才专门找人定做的吧。”季青森一眼看出关键所在,“你这照片怎么糊得跟隔了几个年代似的?”
“啪”的一下,应筵重新合上卡夹,像是代替了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