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夜里终
她记得兄长脚踩马镫翻身上马气呵成,但眼下自己有样学样,马儿却并不配合,尾巴晃来晃去,马蹄也焦躁地踩来踩去。
倪素踩着马镫上下不得,折腾得鬓边冒汗,林间簌簌而响,她只觉忽有清风相托,轻而易举地便将她送到马背上。
朝阳金光散漫,年轻而苍白男人立在旁,察觉她视线,他轻抬起那双比昨夜要清亮许多眸子,修长指骨挽住缰绳,他手轻抚过马儿鬃毛,“马是有灵性动物,你要驾驭它,就要亲近它。”
倪素不言,只见他轻轻抚摸过马,牵扯缰绳往前,这匹马竟真好像真少几分焦躁,乖乖地跟着他往前走。
不知为何,倪素看他抚摸马鬃,便觉察出丝他不同,仿佛这是他曾无数次重复过动作。
倪素从没像如今这样狼狈过,栖身破庙,蜷缩在干草堆中,枕着枯草安静地煎熬长夜。
地上那支白烛孤零零,倪素盯着看,不由回想起以往看过志怪书籍里几乎没有鬼魅不食香烛,不取精气。
但他却并非如此。
翻身,身下干草又窸窣地响,倪素看见门外那个人不知何时已坐在阶上,背影孤清如竹,时浓时淡,好似随时都要融入山雾里。
不知不觉,倪素好似浅眠阵,又好像只是迷迷糊糊地闭会儿眼睛,天才泛鱼肚白,晨光铺陈眼皮,她就警惕地睁起眼。
他将马牵到草叶丰茂之处,倪素见其迫不及待地低头啃食野草便恍悟,昨夜到今晨,她没有喂过它。
倪素握住他递来缰绳,“多谢。”
清晨附近村庄中总有零星农户上山砍柴,倪素慢吞吞地骑着马走在山道上,遇见名老翁,她简单问几句,便知自己果然走错路。
往桥镇去路上倪素渐得骑马要领,虽不敢跑太快,但也不至于太慢,她并没有在桥镇上多做停留,只买些干粮,便继续赶路。
母亲新丧压在倪素心头,兄长可能罹患离魂之症消息又压得她几乎要喘息不得,倪素恨不能日夜不休,快些赶去云京。
清晨薄雾微笼,有种湿润气,倪素踏出庙门四下望,却没有看见昨夜孤坐阶上男人,时有清风拂过她面颊,倪素听见马儿吐息声音,她立即下去将马匹卸下。
马车中有钱妈妈为倪素收拾行装,其中有她首饰衣裳,还有她常看书,常用墨,但眼下都不方便带。
倪宗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倪素便也不打算再找车夫,倒不如轻装简行,暂将这些东西都藏起来。
她只带要紧医书与岑氏交给她交子,以及副金针。
雀县也有跑马去处,倪素也曾跟着倪青岚去过,只是那时她只在旁看倪青岚与他那些起读书交游朋友骑马,自己并没有真正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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