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穹正在帐中打瞌睡,他听见帐帘被掀开声音,下惊醒,抬头便见徐鹤雪将倪素抱进来,放到里面竹床上。
她昏迷不醒,不知道他这样紧紧地抱着她,也听不见这片平原之上呼啸风声。
徐鹤雪垂首,埋在她颈窝。
如同拥紧世间无二珍宝。
白马肆意疾奔,发出欢欣吐息声,银灰鬃毛凌乱飞扬。
秦家军军营中剩兵士很少,范江正与伙夫在炖肉火堆旁闲聊,忽听得阵马蹄声响,他转头,便见匹白马冲入军营之中,他定睛看马背上两人,便立时拄拐起身,“公子!”
她亦清楚,若失去这个机会,宋嵩不死,那秦继勋与魏德昌二人性命便无法保全。
“但你还是……受苦。”
倪素痛得唇颤,手指微动,想要触摸他手臂,却怎也抬不起来。
血液几乎浸透收束衣袖护腕,不用看,她便知底下定是皲裂剐伤,虽然杀苏契勒时他并没有动用术法,但那场几乎令人不能视物风沙,却是他为遮掩自己而施术所致。
因为她在,他才不至于承受更大风险,被人发现鬼魅之身,但这并不能使他避开幽都惩罚。
红袍衫因为濡湿血迹而颜色更深,他苍白颈侧沾着血珠,顺着青筋滑落衣襟。
身后烟尘滚滚,战场上厮杀声越来越远,疾驰马蹄声越来越清晰。
“倪素。”
他唤声怀中人,嗓音发紧。
“嗯。”
范江匆匆走近,才发现倪素脸上沾着好多血,已经不省人事,他吓跳,焦急地道,“倪姑娘这是怎?”
“她肩膀受伤。”
徐鹤雪先下马,随即便将倪素抱下来,快步走入帐中去。
“老马,帮忙烧些热水!”
范江回头对那个在不远处张望伙夫喊道。
徐鹤雪很沉默,四周风声吹拂,他堪堪垂眸,却发现她靠在他胸膛,已经闭起眼睛。
他本能地抬手,冰凉手指感受到她温热鼻息。
沾满鲜血长剑破碎成莹尘,星星点点地融入他身躯,他迟钝地动下指节,面具下双眼睛看着她。
慢慢地,
他双臂收拢,环住她腰身。
倪素反应很迟钝,却下意识地应他。
也许是凛风吹得耳痛,她意识越发不清晰,勉强在他怀中抬起眼睛,只见日光清澈,落在他面具上,泛着冷光。
“真没事,所以你不要在心里怪自己,是为让你好过些才来,但亦是作为个齐人而来。”
要从苏契勒手中抢回主动权,要名正言顺保住杨天哲与他起义军,便只有借苏契勒之手杀宋嵩这条路可走,而唯能在苏契勒帐中杀宋嵩人,只有徐鹤雪。
可是徐鹤雪要因此承受痛,只有倪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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